王湛依舊處變不驚地立在原地,淡然面對張旭良的這致命一劍。
一切好像都變了。
一切好像又沒變。
在施牧和王湛眼裏,張旭良不知因何故而飛出數尺開外。
只有張旭良心裏明白,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碾壓級的大戰!
原來在歐的世界裏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顯得極爲漫長。
對王湛和施牧來說短短一瞬的事,張旭良彷彿歷經了一整個煎熬的漫長歲月。
他發出一聲痛苦不堪的慘叫,最終狼狽萬狀地摔倒在地,嘴角還掛着一絲極爲明顯的血跡。
張旭良生怕歐補刀,進而強忍疼痛連忙起身。
但他再度睜開雙眼時,才發現周遭的環境又一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張旭良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眼神迷離,精神恍惚,只覺得這一切如夢似幻、好不真實。
他放眼望去之時,還想尋找那名擊敗自己的強者,殊不知歐從未在現實世界裏出現過,映入眼簾的,只有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王湛。
許是張旭良被歐打怕了的緣故,現在他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王湛也感到分外驚恐。
於是他趁着自己還有機會,二話不說就御劍飛行,揚長而去了。
張旭良逃之夭夭、溜之大吉,跑得比在華山之巔時還要快上許多。
他下意識地騰出一隻手捂着胸口,臉上盡是痛楚,看樣子傷得不輕。
王湛和施牧看到他遠去的背影,到底沒有窮追不捨,而是對其放任不管。
只是王湛微微皺眉,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像是有些擔憂。
施牧收起何駐卿,三步並做二步地來到王湛身邊。
他暗暗喘了一口氣,擔心不已道:“你沒事吧?”
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平心靜氣地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沒事。”
“反倒是你,受了張旭良一道劍氣,感覺如何?”
施牧坦坦蕩蕩地把手一揮,逞強道:“區區一道劍氣而已,還傷不了我。”
“不過你別說,張旭良不愧是劍仙巔峯。”
“我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劍意在我之上,距離劍神境,可就差臨門一腳了!”
王湛稍稍低頭,皺眉道:“恰恰就是這至關重要的臨門一腳,看似近在咫尺,可卻不是誰都能輕易踏入的。”
“不光看你劍道上的精雕細琢,更看機緣。”
“張旭良的劍術在你之上,但幸好他沒有過多地糾纏於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施牧面露難色,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道:“他的目標是你,所以纔沒有糾纏我。”
“可是我想不明白,剛纔在華山劍宗裏還是好好的,他怎麼突然就開始針對你了呢?”
王湛板着一張臉,篤定道:“應該是從羅春海那兒吃了閉門羹後,察覺到了些許端倪,所以纔來找我的麻煩。”
“但他一定沒想到,劍仙巔峯的他不僅鬥不過羅春海,在我這兒也沒撈到半分便宜。”
施牧點點頭,又問:“誒,對了,剛纔那是怎麼回事?”
“還有,他好像受了重傷,而且……只在我眨眼之間。”
“這也太奇怪了。”
“就算是你巔峯時期的水平,也不可能做到短短一瞬的工夫就重傷對方啊。”
“完蛋,你到底留了什麼底牌才讓張旭良望而卻步?”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愁眉不展道:“不是我,你看我現在的劍奴之身,還能碰到張旭良一根汗毛嗎?”
“不是你?”施牧反問道,“不是你又會是誰?”
“當時張旭良的劍鋒離你相當之近,見血封喉只在剎那之間。”
“你不知道,我都快嚇死了。”
王湛的眼睛一閉一睜,微微嘆息道:“別說是你了,我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張旭良來勢洶洶,着實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我想,最後應該是歐救了我。”
“歐?”施牧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自我懷疑道,“歐的劍竟能如此之快?”
“可是我連他人都沒看到!”
王湛皺着眉,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誰知道呢?也許他有別的手段。”
施牧環手於胸,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但他一看王湛的神色,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心中更是隱隱不安。
“張旭良已走,你也終於脫離險境了,爲何還是這副苦瓜臉?”
王湛微微擡頭,面色凝重道:“你不知道,正是他這一走,我的處境才更加危險了。”
說完,王湛扭頭跟施牧互相對視。
施牧放下雙手,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
他從未見過王湛如此一籌莫展的表情,那種眼神裏的絕望,恰如無藥可救時的無助和無力!
施牧知道,能讓王湛都這般頭疼的事情,肯定是有大麻煩了。
……
稍晚些許,王湛和施牧終於走回了皇宮,現正往東邊大院而去。
好在路上,王湛已經和施牧解釋清楚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施牧一面跟着王湛快步疾走而去,一面比劃着雙手,焦頭爛額道:“所以你之所以如此頭疼,是因爲你害怕自己的前身暴露?”
王湛一邊走,一邊目視前方道:“張旭良是烊國劍諜,爲烊王擎嘯賣命。”
“我沒死這麼大的事情,張旭良肯定會告訴烊王。”
“一旦烊王知道,勢必會對我採取行動。”
“以他的個性,是決對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生,就要爲他所用;死,也要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施牧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同樣感到此事棘手。
只見他長嘆一口氣,由衷感慨道:“烊王霸道,沒人能從他的手底下逃脫,連你也不例外。”
“可你怎麼就能確定,張旭良一定知道你曾是李信芝了呢?”
王湛定了定神,憂心忡忡道:“張旭良跟我的關係不算簡單,我在烊國之時也曾跟他打過照面的。”
“故而我的軒轅,他認識。”
“張旭良見到我的軒轅之後,自然會知曉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