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爲王養飢的親生兒子,自然深得王養飢的青睞和垂愛。
只可惜王道江死得不明不白,後事也僅僅只是草草了之而已,畢竟只是王養飢的義子。
倘若王養飢爲了一個義子之死都要大張旗鼓的話,那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一些。
而朝堂羣臣好像也達成了共識,對王道江之死漠然置之,似乎也明白,誰纔是真正的皇子。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究竟誰纔是大黎未來的儲君,也已是顯而易見。
王承勳上朝之時,無不引起羣臣物議沸騰、議論紛紛。
大家都對安然歸來的質子感到驚奇。
要知道,能從虎穴裏跑出來的羊,世間寥寥無幾。
王湛和王承勳分別立在左右兩側。
王湛稍稍扭頭,簡單打量了一眼場上的情形,覺得這位真皇子倒也並非深得民心。
當王養飢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緩緩坐上龍椅,羣臣才紛紛佝僂着身子,雙手持芴板,異口同聲道:“臣等參見王上!”
王養飢似乎是爲王承勳的歸來感到高興。
其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道:“衆愛卿平身。”
“謝王上。”
王養飢笑了笑,開門見山道:“今日本朝迎來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本王的兒子,回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王養飢控制不住地放聲大笑。
從他得意洋洋的眉眼可以看出,他是發自內心地爲此感到高興。
更有識相的大臣聽到這裏,趕忙出列附和道:“七皇子平安歸來,着實可喜可賀。”
“此乃天佑大黎,天佑七皇子,天佑王上!”
王養飢點點頭,笑眯眯地認可道:“嗯,勳兒作爲本王唯一的血脈,日後必是前程似錦、大有作爲。”
“故本王決定,不日便將勳兒封爲太子,執掌東宮!”
“諸位可有異議啊?”
面對王養飢略帶威脅意味的提問,羣臣不僅不敢有異議,甚至還表示贊同地說道:“王上英明!”
王承勳暗暗一笑,雙手持芴板,逢場作戲道:“兒臣謝父王隆恩。”
王養飢與之相視一笑,對他唯一的兒子倒是偏愛得很。
隨後,朝上衆臣就“治國”一事展開了討論。
王湛繼提出“除巫術、揚醫學、重農耕、抗天災、救百姓、建虹橋”六大措施後,再出金句道:“治國之道,富民爲始。富民之要,在於節儉。”
“有道之君,因而不爲,責而不詔,故能使衆能也。君無爲,臣有爲。君執其要,臣盡其能。互不干預,互不代庖,如此國家昌盛不衰。”
此言一出,羣臣便是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地把視線轉移到了王湛的身上,倒是使得他在一瞬間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王湛的才能過於耀眼,令大家有目共睹,就連王承勳也向他投去了欽佩不已的目光。
他死死地盯着王湛,眼神當中除了敬佩,又好像夾雜着些許敵意。
可是無論如何,王湛之言,深得羣臣信服。
王湛赫然止步,微微一愣,對王承勳還是有些陌生。
畢竟昨天晚上的他還是要殺自己的,而今天王湛卻要跟殺害王道江的真兇共事,甚至是稱兄道弟,他總覺得彆扭極了。
王承勳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直勾勾地望着王湛,輕聲笑道:“雖然你是義子,但……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王湛豁然開朗,低了低頭,淡然一笑道:“當然,七哥想怎麼稱呼我都行。”
“還得恭喜七哥深得父王青睞,不日就要成爲人人瞻仰的太子了。”
王承勳的嘴角微微上揚,同樣笑道:“都是虛名而已,我不在乎這些。”
“不過九弟着實是我見過最具才幹之人,朝上一番言論,令人折服。”
王湛含蓄一笑,神色自若道:“拙見而已,七哥莫要再打趣我了。”
王承勳暗暗喘了一口氣,笑着轉移話題道:“九弟現在應當要回去了吧?不知可否讓我上門討杯茶喝呢?”
王湛挑了挑眉頭,緩緩點頭,眼神止不住地望向別處,若有所思道:“請。”
沒一會兒的工夫,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王湛住的地方。
王承勳步入其中,往裏走時,忍不住調侃道:“九弟這裏真是好生清閒,竟然一個從旁伺候的劍奴都沒有。”
王湛和他一塊兒走到石桌前坐下,不緊不慢地給他倒了一杯茶水,說:“相較於這麼多雙眼睛盯着而言,我更喜歡一個人的自在。”
“無需劍奴伺候,也能過得很好。”
語畢,王湛把茶水遞給王承勳。
但王承勳在接過茶水的同時,卻不由得注意到了王湛雙手戴着的手套。
他眼前一亮,饒有興致道:“九弟的這對手套好生別緻,一針一線獨具匠心,倒不似宮外之物。”
聽了王承勳這頓點評,王湛頓覺雙手無處安放,更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來面對他纔好。
王湛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然後才用憂愁的眼神注視着王承勳,故作鎮定地吐出一句道:“好看嗎?這是王道江贈予我的。”
聽到此處,王承勳當場愣住,亦是覺得尷尬極了。
王承勳趕忙喝了一口茶水,冷靜冷靜。
他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愧疚難當道:“大哥的事情,我很抱歉……”
王湛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冷嘲熱諷道:“七哥無需自責。”
“千金之子,才能不死於市。”
“要怪,就怪他王道江命不好吧。”
也不知王承勳聽出王湛的陰陽怪氣沒有,到頭來竟還能夠安適如常道:“聽說九弟和大哥的關係很是要好,經常爲他出謀劃策,立下赫赫戰功。”
王湛輕蔑一笑,侃侃而談道:“都是哪裏聽說的?”
“該不會是王養飢告訴你的吧?”
王承勳的心裏一虛,頓時沒了底氣,只覺得好生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