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和王養飢目送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其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當中爲止。
之後王湛又往石凳上一坐，不太願意搭理王養飢的樣子，“你來有什麼事？”
王養飢順勢坐在王湛的對面，笑笑說：“事兒倒不是什麼大事兒，無非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而已。”
“我聽說勳兒在你這邊，所以想過來看看，你們兩個都在聊些什麼。”
王湛自信一笑，智慧的雙眸彷彿已經看穿一切：“原來你是怕我刁難王承勳，，所以特地來救自己的兒子的。”
王養飢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應對自如道：“話不要說的這麼絕對。”
“我只是單純好奇，你跟他都在說些什麼而已。”
王湛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脫口而出道：“在說他的兄長們相繼離世，全都有跡可循。”
“唯獨王笑金之死，撲朔迷離，至今沒有找到真兇。”
說完，王湛還全神貫注地凝視着王養飢，似有隱晦的暗示之意。
王養飢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瞬間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顯然是一副做賊心虛的嘴臉。
他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轉移話題道：“逝者已矣，都已經過去了，還提這些作甚？”
“不是我提的。”王湛突然站起身來，話鋒急轉道，“是你的兒子王承勳，在誘導我說出事情的真相。”
王養飢的心裏一虛，頓時沒了底氣，就連眼神也開始有所迴避。
他飛快地眨了眨眼，愣是不敢直視王湛凌厲的雙眸，彷彿只要跟他對視一眼，自己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不復存在似的。
王養飢稍稍皺眉，有些惱火地說：“王笑金之死本來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他的爲人和行事作風你同樣清楚。”
“這事情哪有什麼真相可言，只不過是大勢所趨罷了。”
“大勢？”王湛輕蔑一笑，徑直拆穿道，“你想說你王養飢，就是黎國的大勢麼？”
王養飢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顫，在王湛的指認下不寒而慄！
王湛直勾勾地凝視着他，更進一步地說：“是你吧？殺害王笑金的真兇，是你王養飢！”
此言一出，彷彿是有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毫不留情地砸在了王養飢的身上！
王養飢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乾脆和王湛對簿公堂道：“我養了他整整十八年，他的命本來就是我的！”
“現在我縱使要收回這條命，也該是理所應當！”
王養飢的寥寥數語瞬間就將現場的氛圍推向了高潮！
雙方相對而立，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王湛定了定神，而後坐下來淡然一笑，振振有詞道：“衆皇子的死因我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獨王笑金之死實在過於蹊蹺。”
“我起初還想不通究竟是誰敢刺殺當朝皇子，後來才突然意識到，其實是他和我的爭鋒相對，把自己推向了滅亡。”
王養飢也重新坐下，卻是百思不得其解道：“你憑什麼以爲我會爲了你而去殺害辛辛苦苦養了十八年的義子？”
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直視王養飢，信誓旦旦道：“因爲你曾對我說過一句話，當時我不理解你爲什麼要這麼說，直到現在，我明白了。”
王養飢緊皺着眉頭，聽得有些糊塗。
王湛暗暗喘了一口氣，繼續開口道：“我從御顏坊的秀娘那裏重新奪回軒轅之時，你曾來探望過我。”
“你說我在這裏舉目無親，如果有人膽敢對我不利，你都不會放過他。”
“你還說我是你從茫茫大雪裏救回來的，除了你，沒人能主宰我的性命。”
王養飢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到這裏終於是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雖然被王湛拿捏得死死的，但他的心裏竟有一絲欣慰：“沒想到你記得這麼清楚，看來都怪我，早在那時候就給你留下了線索。”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王湛更把駝絨衣往身上披了披，一本正經道：“從我得知你是劍仙境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事情沒我想的這麼簡單。”
“王笑金雖然的確囂張跋扈，但大家忌憚他皇子的身份全都不敢對其下手。”
“他一向是這樣的個性，如果要死的話，那早在我來黎國之前就已經被人害了。”
“所以他的死，是因爲他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王養飢輕聲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我這麼做，也算是遵守對你的承諾了吧？”
“是啊。”王湛順勢迎着他的話說下去道，“這麼說來的話，我還得謝謝你纔是呢。”
“只是現如今王承勳要殺我，不知道你管不管呢？”
王養飢聽到這裏，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臉色更是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苦口婆心道：“勳兒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先前完全是被擎嘯利用而已。”
“但是現在，他不會再這麼做了。”
王湛猛地看向王養飢，語出驚人道：“他說不會，就真的不會了麼？”
王養飢微微一愣，有些懵，“你什麼意思？”
王湛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一邊在旁邊來回踱步，一邊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道：“你別忘了，是擎嘯派他來的。”
“既然擎嘯肯讓王承勳回來，就一定不會讓他空手而歸。”
“擎嘯這麼精明的一個人，他當然也知道把王承勳送回黎國具有一定的風險，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依我對他的瞭解，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徹底掌控王承勳，否則他不會輕易把兒子還給你。”
王養飢的心絃一緊，越發的感到惶恐不安了。
他眉梢一緊，不甚服氣地追問道：“可勳兒已經全身而退，他究竟還有什麼理由爲擎嘯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