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
“瑤光公主薨後,地虎符如今被各方勢力覬覦,孔桉也不例外。”
季景言聲音淺淡,只是平靜地將事態說出。
謝容暄眯了眯眼睛,語氣不辨:“那國師大人覺得,孔桉能拿到這地虎符嗎?”
不等季景言回答,懷裏的暮池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從季景言的懷裏跳了出來。
“小白?”
季景言愣了一瞬,疑惑地開口問道:“怎麼了?”
“喵喵~”
暮池蹭了蹭季景言的衣角,叫聲軟軟甜甜的。
季景言似乎是微微挑眉:“餓了?”
“喵~”
原本緊繃的脣終於上揚了幾分,他嘆了口氣。
“小東西倒是膽子大,”謝容暄笑着,“李允,帶小東西下去喫點東西。”
“老奴遵旨。”
說着,李允來到暮池跟前,彎身想要去抱暮池。
“等一下,”季景言忙聲制止,“小白它有些怕生,我擔心嚇到公公。”
季景言的話剛一說完,暮池便高高興興地竄進了李允的肩膀上,還十分乖巧地叫了兩聲。
謝容暄見狀,朗聲大笑:“沒想到,李允還挺招這小東西喜歡。”
開玩笑,她只有離開這羣人的視線,才能去調查她的事情!
季景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小白居然這麼輕易就願意跟旁人走。
大抵是皺了皺眉,季景言聲音都冷了幾分:“那便勞煩李公公了,小白只吃生肉,其他的什麼都不喫。”
胡說八道!
“喵喵喵!”
她分明不喫生肉的好吧!?
是報復吧?
季景言這肯定是赤裸裸的報復!
聽到小傢伙兒“抗議”的叫聲,季景言權當沒聽見,神情淡然地坐了回去。
暮池想到自己的要做的事,還是先從李允的肩膀上跳下來,扒了扒季景言的衣角。
季景言個傢伙,看來是生氣了,就算扒他衣角,他也當不知道!
喵了個咪的。
暮池心裏暗罵一句,卻是蹦上季景言的腿,又繞到季景言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臉。
季景言似乎是消了幾分氣,轉頭面向暮池,暮池看準時機,親上了季景言溫涼的脣!
只是一下,瞬間分開。
季景言身體僵了一下,以爲只是小白的示好,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嘴角終於上揚了幾分。
暮池親了季景言後,貓形向人形的轉變需要一些時間,暮池必須趁着這個時間,快點離開所有人的視線。
又重新跳到李允的肩頭,李允便帶着暮池先行告退了。
謝容暄回神時,看到眼前心情頗好的季景言,嘴角也帶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
“國師大人似乎很喜歡……小白?”
季景言手捻棋子,聲音溫涼:“它幫過微臣許多次。”
謝容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倒是少見國師大人這般上心的。”
季景言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着面前的棋局。
謝容暄抿脣輕笑:“國師大人覺得,瑤光公主是怎樣的人?”
不知爲何,突然問到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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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暮池打了個噴嚏。
幸好跑得快,不然李允就追過來了。
她趁着還沒化人形的功夫,鑽進了一座偏殿中。
雖然暮池很久沒來皇宮,但她在皇宮中安插了許多眼線和情報點,她進的這座偏殿便是其中之一。
皇宮中空餘的宮闈是很多的,暮池在這些空餘的大殿中安下情報點,一般是用來交換情報信息的。
她的胸口處傳來灼熱感,暮池走到寢殿中的時候,便化作了人形。
輕車熟路地從寢殿的櫃子中拿出衣物穿在身上,又來到梳妝檯前,各種胭脂粉黛都往臉上撲,化了一個濃豔的妝容,暮池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情報處常年備有各種衣裳飾品等物,方便易容行動,要不然她就算變成人形,也不好行動。
一個時辰內,暮池要抓緊探查到關於陸彥的消息。
宮中見過她的人並不少,暮池身上換的是下等宮女的衣物,又化了個鬼都認不出來的濃妝,照了照銅鏡,確認別人認不出來,這纔出了殿門。
她低着頭,往之前情報中所說的永巷走去。
永巷是宮中一條狹長逼仄的小巷,小巷兩邊是低矮的房間,房間裏擠滿了被各宮拋棄或是未被分到各宮去的宮女。
暮池來到永巷的時候,唯一的感受就是——一片死寂。
這裏就好像是沒有生氣的冰冷地窖一般,分明是陽春時節,兩面的圍牆卻像是擋住了所有的春意,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永巷兩邊出來的宮女很少,來到永巷的宮女,絕大多數都不會有翻身的機會,就算是死,也不會有人來收屍。
來到這裏,就代表着已經被任何人拋棄了,所以永巷的宮女,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面色蒼白,雙眼無神。
暮池來到一間屋舍內,推門而進。
房間很低,暮池進去的時候,要稍稍彎腰。
房間裏的光線也很暗,她眯了眯眼睛,好久才適應過來。
“今天我沒搶到喫的……”
一道怯懦的聲音傳來,暮池循着聲音望去,便看到一個看上去十分瘦弱的宮女打扮的女子侷促地站在她面前。
暮池微微挑眉。
找到了。
那宮女見人不說話,慌張地擡頭,一眼就對上了暮池的眼睛。
房間裏的光線很暗,宮女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誰!?”
暮池刻意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妙蘭姑娘,我是來找你的。”
被稱爲“妙蘭”的宮女顯然是受了驚嚇,她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轉身想要從推門逃跑。
暮池的動作更快一步,不知道是不是變成貓的原因,她的目力在這種陰暗的地方也看得十分清楚。
將門闔上,暮池冷冷地看着妙蘭:“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你跑什麼?”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沒有主子的宮女,我什麼都不知道!”
暮池垂眸,睨了妙蘭一眼,嘴角帶上了幾分笑意。
看來,是找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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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乖張,荒唐淫亂。”
季景言淡淡地開口,並沒有留任何餘地。
謝容暄愣了一下,這才恍然,他悶笑一聲,那棋盤中的殺伐之勢驟現。
“國師說話當真是不留情面。”
謝容暄不鹹不淡地開口,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
季景言緩聲:“微臣此次前來,也是想要提醒陛下。”
他頓了頓,黑子落下,那殺伐之氣驟然化解。
“既爲一國之君,陛下應當刻謹守禮,以大淵百姓爲重,不能讓他們失望。”
“若是困囿於公主殿下逝去的悲痛中,便是對國民的不負責。”
謝容暄輕笑,語氣中似乎帶着幾分興味。
“國師大人,一直都會這般……爲君爲民嗎?”
“寡人倒是很想知道,國師大人失去珍而重之的東西時,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