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也彎腰走出了馬車。
暮池眉頭緊皺,神情嚴肅。
謝容暄不會武功,前來刺殺的刺客又肯定是早有準備,暮池不敢保證究竟怎麼樣了。
她擡腳想要往大殿走,但是還不等離開,便被身後的季景言叫住了。
“小白。”
暮池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季景言。
季景言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
不過他還是站在那裏,身姿筆挺,體態修長端方。
暮池猛地想起,季景言是不熟悉皇宮的。
“國師大人!林大人!”
祁連郡主祁連襄不知何時,也停在了兩人面前。
她一臉焦急地看着兩人,顯然也是乘着馬車慌忙趕過來的。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陛下爲什麼會遇刺!?”
林鶴秋和季景言也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祁連襄急了,也顧不得給兩位行禮,帶着丫鬟急忙往皇宮深處走去。
暮池看着祁連襄離開的身影,來到季景言面前,咬住了季景言的衣角,拉着季景言也要往皇宮裏去。
季景言愣了一瞬,感受到小傢伙兒的着急,也沒再說什麼,由她帶着走了過去。
林鶴秋看着一人一貓這般默契又詭異的場景,不覺皺了皺眉。
倒也沒多想,林鶴秋也趕忙追了上去。
勤政殿外,進進出出的婢女內侍已經亂作一團。
暮池帶着季景言來到這裏的時候,便看到祁連襄被擋在了外面。
“爲什麼不讓本郡主進去!?”
“祁連郡主,您就別鬧了,陛下現在身受重傷,太醫們正在全力救治,您進去不是添亂嗎?”
李允爲難地站在寢殿門口,攔住了意欲上前的祁連襄。
暮池皺了皺眉。
“身受重傷”?很嚴重嗎?
甚至來不及細想,暮池鬆開了咬着季景言衣角的嘴,向着寢殿中竄了過去。
“小白!”
感受到衣角上的力道消失,季景言喊了一聲,擡步追了過去。
另一邊,李允聽到這邊的聲響,往這邊看來,李允只看到了向這邊走來的季景言,並沒有注意到那毛茸茸的小傢伙兒從他的腳邊竄了過去。
——居然進了陛下的寢宮!
反應過來的李允急忙轉身想要去抓暮池,但卻晚了。
“國、國師大人!陛下如今身受重傷,怎麼能任由這小貓胡來呢!?”
李允急忙出聲,求助季景言。
季景言微微抿脣,聲音卻是依舊冷清:“本座要進去,你們都在外等着。”
說完,季景言擡腳走進了寢殿。
這一次,李允沒有阻攔。
陛下事先已經告訴過他了,若是國師大人要進,不需要攔着。
季景言進去的時候,並沒有聽到慌亂嘈雜的聲音。
反而聽到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夾雜着幾分逗弄與輕快,傳進了季景言的耳朵。
季景言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沉默不語,循着聲音來到了謝容暄的內殿之中。
謝容暄正抱着竄進來的暮池玩鬧。
他身穿明黃色的裏衣,身上哪裏有半分受傷的跡象?
他的身邊,幾位太醫院的太醫情緒複雜地低頭不語,誰也沒有說話。
謝容暄雙腿盤坐在地上,將暮池抱了起來,眼中帶着幾分笑意。
暮池白了謝容暄一眼。
喵了個咪的。
她就知道。
謝容暄這傢伙,簡直是長了一百零八個心眼!
她分明能夠想到的,但還是上當了!
生氣了!
謝容暄笑得清潤溫和,額頭頂了頂暮池的頭,眯了眯眼睛,似乎十分舒服的樣子。
“慌慌忙忙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擔心寡人呢。”
謝容暄眉眼帶笑,看上去就像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屁的貴公子!
這傢伙就是個狐狸!
越想越氣,正在這時,暮池聽到身後傳來的冷清的行禮。
“參見陛下。”
季景言神色清冷,臉上沒有一絲詫異或是震驚的神情。
“小白。”
季景言叫了暮池一聲。
暮池聽了,咬了謝容暄的虎口一下。
“嘶——”
謝容暄喫痛,放開了手上的小奶貓,暮池從謝容暄的身邊離開,又竄到了季景言身邊。
季景言俯身,將暮池重新抱在了懷裏。
謝容暄氣呼呼地瞪了季景言懷裏的小傢伙兒一眼:“景言,你家貓也太兇了吧?”
季景言語氣淡淡的:“陛下太胡來了。”
坐上馬車的時候,季景言大概就把事情猜得差不多了。
——若是陛下當真出了什麼意外,李允不會有心思將遇刺一事傳遍整個長安。
如今這般大張旗鼓,只能說明——陛下是想要讓這件事傳出去的。
而且,越多人知道越好。
剛剛來到寢殿門外的時候,季景言沒有聞到什麼過於濃重的血腥味,便也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只是他沒想到,小白會這麼着急地跑進去。
謝容暄聽了季景言責備的話,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微微挑眉:“國師大人,您當真是什麼都能算到。”
季景言不語,只是站在原地,身姿筆挺。
謝容暄笑笑:“不過寡人確實是遇刺了。”
季景言沒說話,等着謝容暄的下文。
暮池趴在季景言的懷裏,神色微凜。
如今丞相楚業書與孔桉兩股勢力,對皇位都是虎視眈眈,這次刺殺,不知道是哪一方的試探。
謝容暄神情輕鬆,全然沒有剛剛被刺殺的緊張:“不過寡人身邊的侍衛出手乾脆,將刺客解決了。”
暮池眯了眯眼睛,大概能猜到出手的“侍衛”是誰了。
季景言道:“陛下鬧出這般陣仗,是爲了應對孔桉進京?”
謝容暄點點頭,卻是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一羣太醫。
“行了,不用再留下去了,出去知道該怎麼說嗎?”
“臣等明白。”
那羣太醫開始被帶到寢殿中,以爲陛下重傷,但是進來之後,陛下只是閒坐飲茶對弈,讓他們在一旁候着,又讓一羣下人忙裏忙外,進進出出,表現出十分焦急慌張的情形。
太醫院又不是喫乾飯的,到這一步,再不知道陛下的意思,他們的腦袋都白長了。
告退之後,偌大的寢宮只剩下謝容暄和季景言兩人。
哦,還有暮池一隻貓。
“孔桉明日便會來京城。”
謝容暄淡淡開口,語氣卻是不覺冷下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