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不少人都感覺怒其不爭。
畢竟華國有那麼多優秀的人才,大家卻爲了賺快錢,沒有辦法用心地做作品,如何不讓人感到可惜?
但是李朝想,或許這一部劇出來,一切便會不一樣了。
那些投資方會看到,當你真正地用心去做一件作品的時候,所得到的回報絕對比那種粗製濫造要強得多。
而這,或許就是改變的契機,是提升的方向。
在李朝說了“cut”之後,陸江初很快就出戲了。
看她那收放自如的樣子,傅長嶙有些羨慕。
傅長嶙只是不敢承認一點,剛纔在對戲時,陸江初看傅長嶙的目光,那樣的深情而溫柔,那樣的熟稔而親近。
這讓傅長嶙十分心動。
他已經不止一次慶幸,自己捨棄之前的規劃,接了李朝這部電視劇的拍攝。
這讓他和陸江初相處的時候,總有一種與情人相處的感覺。
這種感覺太過寶貴,因爲如今的陸江初大部分時候,都是封閉內心的狀態。
傅長嶙有感覺,自己所飾演的角色,曾經在陸江初的心中,一定有着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陸江初如今冰冷的外表之下,還隱藏着一個熱情而快樂的少女。
這讓傅長嶙充滿好奇,又有些嫉妒,嫉妒能夠得到陸江初如此青睞的人,嫉妒自己所飾演的角色原型。
他知道,這個角色的原型,也就是作者本身,是陸江初的未婚夫。
而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傅長嶙曾經以爲的那樣。
這個前未婚夫在陸江初心中,一定佔據了特別特殊的地位。
傅長嶙有些心疼陸江初,心疼她會遭遇如此讓人傷心的事情。
越是心疼,他便越是想要借用自己的能力去保護陸江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觸目傷懷,陸江初在演完戲之後,便沒有再往傅長嶙那邊看一眼。
她只是靜靜地看着海面,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又拿出了一支菸。
這次就不是道具了,而是他想抽。
但是沒抽幾口,手中的煙便被傅長嶙抽走了。
傅長嶙想起昨天聽陸江初咳嗽劇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剛纔李導給你的煙,都是專門的低尼古丁的,你現在又來一隻真正的煙來抽,對身體不太好,江初你得愛惜自己呀。”
陸江初還是避開傅長嶙的目光,她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傅長嶙的好意,隨後便找了個理由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看劇本了。
一直站在李朝身旁的嚴嵇,看見了他們之間的互動,他心裏對陸江初對顧和光的在乎,有了更深的體會。
以前看陸江初爲了追查顧和光的死因那般的努力,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婚姻去嚴家臥底,嚴嵇便覺得嫉妒。
現在看陸江初和顧和光的相處狀態,嚴嵇更發現原來自己和陸江初在一起時,所見到的那個人都是陸江初的僞裝。
她彷彿把自己套上了層層的盔甲,只爲了自我保護,不願意把真實的一面展現給親近的人。
又或許他根本就不是她親近的人,這個認知嚴嵇這段時間來十分清晰。
但是每想到這一點,他便感覺心裏像被刀口劃過了一樣,流出鮮紅的血液,讓人疼得呼吸都不順暢了。
好在這樣的待遇,他也習慣了。
知道陸江初對他其實並不在乎,嚴嵇也能笑着接受這種類似於凌遲的苦痛。
他還有心情在陸江初走回位置看劇本之後,來到陸江初身邊和陸江初攀談:“江初你剛纔演得真好。”
這句讚美陸江初也只是聽了聽,並沒有放在心上。
陸江初注意到劇本上,每個編劇負責的部分,都有編劇姓氏的首字母作爲標註,陸江初找到了屬於w的那幾段,那就是聞安平所負責的部分。
陸江初讀了之後驚訝地發現,聞安平的筆觸非常細膩,切入點也很完美,甚至壓下了其他幾個更加比他有名氣的編劇,實在不像是做流量劇出身的。
將自己這個發現小聲地告訴了嚴嵇,嚴嵇也早有準備,轉頭向陳助理說:“把資料拿給我。”
陳葉從包中取出一疊資料遞給嚴嵇,對陸江初道:“這些是聞安平之前所寫的劇本,我剛剛對比了一下,感覺和他這次寫的風格不同。
我想,假如他和李朝沒有聯繫的話,會不會李朝對他態度如此特殊,和對其他編劇不一樣,是因爲聞安平展現了自己的實力?
而李導向來是個對事不對人,十分看重實力和作品的人,有這種差別對待也不奇怪。”
陸江初借過嚴嵇遞給她的文件,花幾分鐘時間翻了翻,發現的確如同嚴嵇所言,聞安平之前所寫的東西太過於匠氣,雖然他的流量劇做得十分精緻,但無一不是完全符合讀者的想法來做的,其中缺少了自己的理解。
這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但是至少從聞安平的成績可以看出來,他在當今的娛樂圈,過得可謂是風生水起。
他是很適應這樣的生活的。
但這一次聞安平所負責的那幾個片段卻格外不同,他變得能夠很準確地把握住人物的心理,有一些方面他甚至沒有照抄小說原文,而是根據心境的不同做了略微的修改。
如果是其他人,這樣做只會遭人詬病,因爲原作者在寫作的時候,對於每一個字基本上都是做了斟酌的,編劇肆意修改,就可能使作品的結構不夠完整。
但是聞安平所做的卻不一樣,他真正做到了讓原本就極爲優秀的作品,更上一層樓的地步。
這實在和他以前的能力不太相符,陸江初猜測,如果不是李朝指導了聞安平,那就是有其他人在聞安平身後作爲他的後盾。
陸江初曾經寫過不少歌詞,也算半個文字工作者。
幹這一行的很多時候,你便會意識到很多人的文字風格,其實就像指紋一樣清晰明顯,能夠輕易區分兩個不同的作家。
聞安平這一次所寫的劇本風格還是他的,但是內容質量卻有那樣巨大的提升。
陸江初覺得自己猜對了,於是想着什麼時候有機會和聞安平多接觸一下。
說幹就幹,陸江初在和嚴嵇聊了聊之後,將嚴嵇蒐集的關於聞安平之前劇本的資料遞給嚴嵇,起身便走到聞安平身邊。
這時候天已經漸漸亮起來。
雖然是夏天,但是早晨的空氣還是讓人感覺到很舒適的,並不炎熱。
陸江初拿着自己勾畫過的劇本,走到正在討論的編劇團隊身邊,大概是因爲陸江初剛纔表演得實在好,把編劇心目中的角色完美的詮釋了出來,所以各位編劇對陸江初的態度都很和藹。
就連聞安平也不例外,他並沒有顯現出非常格格不入的樣子,而是隨波逐流混在人羣當中,讓人很難發現他。
畢竟他身邊的都是比他資歷更深,能力更優秀的編劇們,他這個半吊子的著名編劇,在這羣人中只能算是小透明。
但是陸江初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笑了笑說道:“我有一些角色理解上的問題,想要和聞編劇討論一下。”
這讓編劇組的負責人李老師皺起了眉頭,這位老師姓李,但是和李朝並沒有什麼親緣關係。
他是一個非常老牌的編劇,完完全全靠着自己的實力進入了這個劇組。
陸江初知道李老師的性格和李朝極爲相似,對事不對人。
陸江初從他的皺眉中,敏銳地察覺到,李老師對於聞安平的感覺似乎不太好。
意識到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之後,陸江初將李老師記在了心裏。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聞安平這幾日在編劇中,本來就因爲是天降的外來人員,已經足夠低調,怕得罪這些華國編劇的扛把子們。
但是沒想到他雖然有所收斂,卻被陸江初直接拉了出來。
享受着大家或嫉妒或仇視或冷漠的目光,聞安平苦笑了一聲。
在編劇組中最忌諱的就是,組員直接越過負責人去和更高層級的人接洽,陸江初這下是害了他了。
但是作爲一個非常識時務的人,聞安平也知道,以陸江初的家世和才能,前途不可限量,自己若是能夠抱住她的大腿,之後前程錦繡不是問題。
帶着這樣的想法,聞安平也不復之前那種畏畏縮縮的姿態,變得自信起來,展露了自己的鋒芒。
陸江初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她有問題和聞安平討論是假,要把聞安平從編劇中孤立出來卻是真。
於是隨便挑選了幾個非常簡單的問題,陸江初一一詢問。
出乎她意料的是,聞安平這個人非常的有耐心,他給陸江初講解的時候,從來沒有嫌棄過那些問題太過簡單,而是非常有耐心地一一作出解釋。
看他這個樣子不像是裝的,這讓陸江初心情有些複雜,但好在很快陸江初便收回了心神。
這世界上會演戲的人多了,陸江初就是其中之一,正是因爲演技的精湛,陸江初才清晰明白,要裝成另外一個人戴上另外一副面具,其實並非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現在聞安平表現出來的東西,很有可能只是他有所掩飾的一面。
帶着這樣的想法,陸江初準備給出自己的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