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個偏僻的地方,未免太適合殺人拋屍了。
那樣極端的事情,陸仙儀相信,嚴嵇是能夠幹出來的。
在恐懼之中,陸仙儀就連爬出那個裝滿冰的桶都不敢。
她不僅害怕自己一個不慎摔入豎井之中,還擔心出去之後就會被嚴嵇找麻煩。
所以,即使已經冷到了瑟瑟發抖的地步,陸仙儀卻仍舊堅守在那個裝滿了冰的大垃圾桶中。
嚴嵇站在離陸仙儀有幾米遠的地方。
他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就將陸仙儀找到,得益於芯片的信號定位破解。
找到之後,嚴嵇的心情也並沒有好一些。
他看着陸仙儀,謹慎地在思考,將陸仙儀物理消滅的必要性。
因爲陸仙儀之前乾的事情,陸江初對陸仙儀已經沒有了任何好感。
即使現在陸江初所認識的那個“陸仙儀”,不過是一個更優秀的冒牌貨,也沒有讓陸江初改變主意。
既然如此,“陸仙儀”這個身份繼續存在下去也沒有任何必要了。
之前想着留真正的陸仙儀一命,是爲了以防萬一哪天陸江初恢復記憶,想要追究陸仙儀的下落。
但是如今看來,並沒有那個必要了。
留着她,帶來的似乎只有麻煩。
感受到嚴嵇的目光,陸仙儀只覺得心底發寒。
她並不知道嚴嵇究竟在想什麼,但是卻感受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種恐懼,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纔會產生。
而現在,似乎就是那樣受到威脅的時刻。
陸仙儀清楚自己的身體素質,她生來就有的心臟病雖然已經被治癒,但是曾經常年患病,也讓她的身體情況不如普通人。
如果再繼續泡下去,急劇失溫之後,她恐怕就離死不遠了。
陸仙儀此刻再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從她開始招惹陸江初之後,她似乎總是陷入這樣生死攸關的境地之中。
從一開始的大腦一片空白,到如今即使到了絕境,還能夠保持一兩分權衡的理智,她的確是有不小的進步。
但是這種進步,卻顯得無比諷刺。
感覺到體溫一點一滴地流失,感覺到頭腦一刻比一刻昏沉,還感覺到嚴嵇那讓人心底發寒的目光。
陸仙儀終於開口:“嚴總,對於江初小姐,我是有用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仙儀只覺得心中憋屈無比。
她竟然要藉助陸江初的名義,表達自己的利用價值,纔可能在嚴嵇面前活命。
這未免,太讓人覺得屈辱了。
聽了陸仙儀的話,嚴嵇若有所思。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想放過她。
陸仙儀只能語無倫次地說着自己的利用價值,只希望能觸動嚴嵇。
但是她換來的,卻是嚴嵇的一個問題:“既然你不能死去,那麼讓你半死不活可以嗎?
或許,讓你變成一個殘疾人是不錯的選擇。我想起你對柯家做的事情,又想到柯父的遭遇,或許,癱瘓也不錯。
只要你還活着,還能夠發出聲音,那便是有用的。”
陸仙儀心中的寒意越來越深了。
對了,我還可以把你送進精神病院。那時候無論你再說什麼胡言亂語,都不會有人相信。
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
嚴嵇爲陸仙儀所預想的未來,與她對柯家人所做的事情,其實差不了太多。
只不過,嚴嵇讓柯家幾個人所遭受的一切,全部給了陸仙儀一個罷了。
陸仙儀這時候,終於沒辦法保持剛纔的理智了,她最終只能說道:“你這樣做,江初小姐是不會喜歡的。”
她這句話,說得的確沒什麼分量。
此刻在陸仙儀心中,已經沒有之前那種屈辱的感覺了。
所謂的屈辱,不過是矯情罷了。
只要能夠活下去,她可以拋棄很多東西。
就像曾經,只要能夠得到利益,陸仙儀向來都明白,什麼東西該要,什麼東西不應該。
這句話似乎起了些作用,嚴嵇示意保鏢把陸仙儀從那個垃圾桶中拖出來。
他說道:“我很討厭有人威脅我,尤其討厭,有人用江初來威脅我。”
被扔在地上的陸仙儀,哆嗦着話都說不出來。
可能是已經麻木的神經,此刻恢復了活性,陸仙儀感覺此刻的自己,比剛纔在冰桶之中時還要寒冷。
因爲耳朵進水,陸仙儀已經有些聽不清嚴嵇的聲音,看她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嚴嵇皺起了眉頭,又示意保鏢把陸仙儀扔到火堆旁。
火堆是剛剛點起來的,火勢並不大。
在這冰火兩重天的折磨之下,陸仙儀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但是身體的本能,還是讓她靠近了火堆。
如果是普通人,根本就不會到這麼近的距離,但是陸仙儀卻顧不得了。
她只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觸覺,寒冷是她唯一的感覺。
此刻的山間剛剛經歷過暴雨,撿來的柴火因爲格外潮溼的緣故,點燃的時候會升起濃煙。
那煙十分嗆人,陸仙儀咳出了眼淚,卻還是捨不得離火堆稍微遠一些。
此刻支撐她堅持下去的,是求生的本能。
大腦已經沒有了任何思考的餘地,她只能被自己的本能駕馭。
陸仙儀最可貴的一點或許就是,無論到了何種情況,她都從沒有想過放棄生命。
這樣的堅持,和陸仙儀曾經的經歷脫不了干係。
因爲先天性心臟病,她從小就出入於各大醫院。從那時候開始,陸仙儀就覺得,活着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爲了能夠活下去,她可以忍受的東西有很多。
或許就是這種對於生命的極端在意,導致了她在滿足活下去的慾望之後,開始想要活得好一點。
活得好一點並沒有錯。
但錯就錯在,她的好,永遠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陸仙儀喜歡製造那樣的對比和落差,別人的痛苦在她的眼中,就好像是一道極好的下酒菜,會讓她的心情變得愉悅,讓她的情緒變得愉快。
陸仙儀從來不認爲自己錯了,她只恨自己當初做得不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