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大官人 >四十二、不菲
    “萬歲爺日理萬機,不好因爲這樣的小事兒耽誤時辰,”安福海冷漠的說道,雖然是在皇帝面前,也沒有多少諂媚之色,“聖後孃娘吩咐了,說這些日子萬歲爺忙着朝政,又因過年禮儀辛苦,是時候應該好生注意歇息,不能辛苦太甚,損了身子,若是得空,還是要去後宮嬪妃處多去去,皇家最要緊的就是延綿子嗣,江山代代有人,這些話今日奴才也到六宮各處去傳訊過了,若是有伺候不好萬歲爺的嬪妃,聖後是絕不會留着這樣的無用之人的。”

    皇帝微微點頭,臉色如常,“朕知道了,今日天色晚了些,明日朕就到寧壽宮請安。”

    安福海微微鞠躬,拿着摺子轉身走了,龐德祿垂着手不敢說話,殿內有些尷尬,宣德爐裏頭冉冉升騰起氤氳的香霧,皇帝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過了一會,皇帝才微微嘆了一口氣,拿起邊上的蓋碗,想要喝茶,卻又放了下來,“茶涼了。”

    龐德祿忙叫小太監拿下去換了熱茶來,又跪下來給皇帝捶腿,“萬歲爺您不必擔心,聖後老人家說這些話,也是愛護萬歲爺的意思,並沒有說如何的。”

    “朕何嘗不知,”皇帝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只是這,哎,外頭政事繁雜,內裏這許多事兒也不得空,聖後說的不錯。”

    皇帝這時候有些慵懶,看到摺子都不想再批閱了,就歪在炕上不知道想着什麼,“想着朕這九五之尊,也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沒有什麼事兒是順心的。”

    龐德祿湊趣道,“過了年就是選秀女的好日子了,萬歲爺若是覺得這宮裏頭的娘娘見慣了,不如多選一些秀女,聽說這一次許多名門淑女都入選了,奴才上次在潛德殿瞧過幾眼,哎喲,那都是花容月貌,絕不是一般的女子,彷彿都是九天玄女下凡似的,那一個個漂亮的呀嘖嘖嘖”

    龐德祿說着俏皮話兒,皇帝倒是也被逗樂了,“你這殺才,倒是會說話,如今這天寒地凍的,有什麼花容玉貌瞧着只怕都凍壞了。”

    “奴才也不過是陪着萬歲爺說笑罷了。”

    皇帝嘆了一口氣,伸了伸懶腰,復又看起摺子來,“聖後她如何對着薛蟠有興趣這個摺子雖然是妙,卻也沒什麼十分出類拔萃的,這一番注目必然是別有用意,老龐,你去查清楚了,是不是薛蟠和寧壽宮有干係若是和寧壽宮有干係,日後這個人,只怕就是用不得。”

    皇帝稍微顯得疑心了些,薛蟠乃是王子騰的親外甥,應該是自己的人,但若是被聖後拉攏去了,亦或者是說之前就有了干係,那麼自己何必要找這麼一個人來這事兒,只怕還要問一問王子騰,龐德祿答應了下來,又問道:“奴才這就去請皇后娘娘預備着”

    “不必了,”皇帝在端硯上弄了弄硃砂,淡然說道,“把翡翠手鐲賜給皇后,晚上就不去了,朕,今晚就去貴妃處罷。”

    聖後似乎也只是真的對着這兵馬司新舉措有些興趣,只是瞧了一瞧,第二日也就將摺子送了回來,其餘的也並無什麼訓示,永和皇帝的疑心頗重,先是招了王子騰來問,薛蟠是否有什麼和寧壽宮連接之處,龐德祿又回話,查

    不出什麼東西來,薛蟠的所有一切都在明面上,所幹的幾件事兒,倒是皇帝更是上心,也是皇帝屢次給體面賞賜。

    皇帝這才稍微放心了些,問王子騰,“你這外甥,鬧得好生厲害,才過了年,就上了這麼一出大戲來,把這西城地面上的人物都一網打盡,這些日子彈劾他的摺子雪花般的飛上來,他倒是好,別人都是上摺子自辯,他就來了這麼一封摺子,言明這一次行動的好處和將來可以效仿成例,半句話不辯白,倒是把自己個都解脫的一乾二淨了。”

    “聖上雖然是抱怨,可也是高興的吧,”王子騰不以爲動,他可不覺得皇帝的埋怨是真的埋怨,“有人在京城搗亂,薛蟠迅速的將這些人都平息了,又想出了補貼衙門的法子出來,再者,又把這些世家子弟,特別是那些不成器的世家子弟都一股腦兒的拘了讀書,這事兒是萬歲爺昔日最想幹的事兒,把這些世家子弟都圈起來讀書,沒想到聖上沒辦成,倒是給薛蟠給辦成了。”

    “這事兒的確是辦的不錯,這些人抓了關起來讀書,市面上頓時就清淨不少,國朝開國這麼些年了,別的倒是沒有什麼擔憂,朕最擔憂的,就是這官宦子弟如何成才,雖然有鹹安宮培養國朝精英,但其餘不入鹹安宮讀書的纔是大多數,這些人若是學好,都去當差亦或者是研究學問,這也就罷了,可大部分之人都是偷雞摸狗,尋花問柳,做出許多不成器的樣子來,如今更是目無法紀,”皇帝冷哼一聲,“薛蟠所上的摺子,言明這些人劣跡斑斑不堪入目,這偷雞摸狗,都算是好人了”

    “也不過是一些小節有虧,家裏頭又失了調教的緣故,”王子騰笑道,“微臣昔日年輕的時候也是胡來的很,長大了也是好的。”

    “可天下也只有一位隆卿罷了這些世家子弟,若是嚴懲,必然不成,只怕是不知道多少元勳老臣要進宮來哭訴了,就算是朕這裏頭不鬆口,聖後那裏也必然要過問,難不成還真的爲了這些小事兒,要嚴懲了這些不肖的東西嗎但也不好不懲治着,昔日這金谷園之變,差不多就是過分優渥勳貴們而起的。”

    皇帝在慢慢說着話,“這薛蟠的法子天馬行空,卻是朕極爲贊成的,把這些人都抓起來讀書,真是難爲他如何想起來的”

    王子騰笑道,“微臣也問過他,爲何要想了這個法子出來,薛蟠言道,自己個在鹹安宮讀書,時常有因爲學業沉重有痛不欲生之感,他還算是不錯的,經常卻有這樣的想法,這些人喜歡在外頭鬧事胡來的,必然是不讀書的,而且必然是將讀書視爲畏途,要讓他們做最難受的事兒,不然的話無法出這口惡氣,也不能夠懲治衆人,到底是勳貴子弟不好和江湖上的地痞流氓等一起幹粗活。”

    “這話可真真是有趣了。”皇帝笑道,“非真讀書人,不能體會了。”

    “另外,聖上聖明,自然也知道薛蟠此人的私心,他當了詹事府的官兒,也要想着爲詹事府謀求差事兒,詹事府空閒太久,若是真的能把這些勳貴子弟給教育好了,起碼知書達理四個字兒辦得到,那也就是大功了不是嗎”

    “是空閒太久嗎”皇帝笑道,“只怕是想賺銀子吧聽說詹事府這修身養性班,學費不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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