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大官人 >九、待選
    “咱們又不是那些破落戶,要把女兒送進宮去,指望光耀門楣的。”

    薛蟠這麼一說,薛王氏倒是有些不樂意了,她朝着薛蟠身上拍了拍,“這話說的,那裏是什麼破落戶呢?那你姨媽家裏頭的大姐姐也是送入公衆當女官了,難不成榮國府也是破落戶不成?”

    薛蟠自知失言,不免訕笑,薛王氏繼續說道,“你還年輕,不知道咱們這些人家,也不是什麼事兒都隨心所欲的,歷來勳貴世家,雖然不限制自己私下婚嫁娶,但是都是要侍奉皇室,選優秀的女子入宮的,不是說要選入萬歲爺身邊做嬪妃,宮中尚有許多女官之職,這是從老祖宗就留下來的規矩,昔日聖後孃娘垂簾聽政,宮中的女官職位更是多了起來。”

    薛王氏繼續娓娓道來,聖後秉政,外朝無一人可靠,無一人可用,只能是選一些聰明能幹的大臣之女入內廷擔任參贊文書的工作,很是有一撥人就此發跡,比如鯨海李閣老的女兒就是入了聖後的法眼,故此能夠在中樞干涉政務,李閣老能夠盛寵十多年,除卻他自己個能幹之外,女兒的因素,也是佔了很大的部分。

    故此時不時的選一些世家女子入大內充當女官,這也是有一定防止宦官作亂的意思在裏頭,昔日英宗不明不白得駕崩,外頭謠言就有大太監參與其中,故此聖後更爲信任女官,橫豎只要是年紀一到,執勤的年頭一到就放還回家,可以說,女官在位時候頗有影響力,可去位之後對於朝政的干涉幾乎爲零,畢竟是還要嫁人的。

    薛蟠還不知道這樣的事情,雖聽到薛王氏如此說,不免還是搖頭,“這宮裏頭的日子,那裏是好呆的?妹妹在家裏,自然是家裏頭的人都好生伺候着,一刻也不敢怠慢了,入宮是當差幹活去,說句不好聽的,是要伺候別人去,那裏有家裏頭順當?依我說,還不如回了罷。”

    “可不許渾說,”薛王氏連忙唸佛道,“這是咱們這種人家的本分,別人家想要入選,是沒有這個資格的,說起來,是咱們侍奉朝廷忠心耿耿的動作,這福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的。”

    大約是吸取了明朝時候過於裁抑後宮外戚之勢力,使得太監和外頭清流相鬥致使明朝亡國,故此本朝很是重視後戚的培養,作爲輔助皇帝的好工具,特別是后妃女官這種,基本上都要世家女兒纔好,內外朝互爲奧援,皇帝左右逢源,如此才能夠確保內耗減少在最少。別人且不說,單說如今的皇后娘娘,背景極爲嚇人,可以這麼說,永和皇帝就是因爲立了這位皇后故此帝位纔算穩固了下來。

    薛王氏的意思,薛蟠很明白,不是尋常什麼人家都可以入選大內做女官的,起碼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家世纔可以入選,顯然,薛家也很是符合,“咱們薛家世代是掛着皇商的,在戶部和內務府都有名號,”薛王氏無不驕傲的說道,“蟠哥兒現在又有五品的官位在身上,尋常人家還比不過咱們呢,自然是要送選的。”

    “不過哥兒也不要着急,”薛王氏說道,“你不捨得你妹妹,我如何捨得?你說的不錯,宮裏頭要伺候別人,我是第一個捨不得,你姨媽送了大姐姐入宮去,不知道平白無故掉了多少眼淚不說,素日裏頭還老是提心吊膽的,我是不受那個罪,咱們送到都中去,虛應故事一番,有了這趟送選的經歷,日後什麼事兒,就方便許多了。”

    薛王氏還有其他的打算,只要是入選過走過流程,這女子的身家就可以提高了不少,好像是鍍金了一番,將來自己的女兒選女婿,可就是有體面了,只是這個時候倒是不必和兒女說,免得女兒害臊。

    薛蟠隱隱覺得不對,但是也不好反駁什麼,心裏打定了主意,務必要將此事速速攪黃纔是,“那看來咱們是要早些入京了,”薛蟠說道,“這可真是公私兩便了。”

    “這公事好說,”薛寶釵朝着薛蟠眨眨眼,“哥哥的私事兒,是什麼?是不是想着趕緊入京領略京華繁華?亦或者是去見什麼人呢?”

    薛蟠尷尬一笑,摸了摸鼻子,“妹妹什麼時候這樣的調皮了。”

    或許是家中日子過得好了,且薛蟠有所擔當,薛寶釵少了許多故作大度的時候,更多的時候露出了女孩子天性之中的頑皮可愛,薛寶釵得意的一笑,“哥哥還是老實些纔好。”

    薛王氏笑眯眯的看着兩個人嬉笑,“那就趕緊着打發好生意,收拾好細軟,趕緊入京吧,對了,還有許多土儀要預備好,”她仔細叮囑薛蟠,“給你舅舅家,還有姨媽家,親戚家裏頭的禮物,可不能不周到,你是樣樣都要看過的。”

    這是小事兒,薛蟠自然滿口答應下來,說了這麼一會話,薛蟠的酒意又上了來,他不免打了個哈欠,於是起身告退回去睡覺,薛王氏連忙命人跟上服侍好,到了自己所居的房內,楊枝已經預備好了梳洗的物件,一邊給薛蟠換洗,一邊就伺候薛蟠躺下,薛蟠手腳痠軟,和楊枝不三不四的調笑了幾句,躺下之後對着楊枝說道,“過些日子就要入京了,你想不想入京?”

    “怎麼?”楊枝也是知道內情的,知道要入京,不算很驚訝,“大爺可是要帶着我嗎?”

    “自然都去,”薛蟠笑道,“家裏頭留幾個人看門就是了,若是你想去,大爺我自然帶着你去,太太姑娘她們也都去。”

    “我就是怕着你家裏人都在金陵,不捨得去那麼遠的地方,”薛蟠用手墊着頭,望着纏枝梅花天青色帳子,“故此要先問問你的意思。”

    楊枝正在背對薛蟠整理着茶壺,聽聞此言,不免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這才低低的說了一句,“太太在那裏,我自然跟着去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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