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柯能感覺到那股死氣。
但隨着老道士貼上符篆念起法咒，嬰兒的皮膚又顯得紅潤起來。
可是依舊死氣沉沉的，沒有氣息。
這時，屋門推動聲響起。
“道長，如何了？”
北文良關切詢問。
老道士嘆了口氣，將調換後的嬰兒抱起來，遞給對方，“老道已經盡力了，奈何墳墓人所生嬰孩死氣太重，無法正常存活於世。”
“無法正常存活於世？”
北文良語氣不解。
老道士說道：“老道已經盡力將嬰孩的魂魄寄存於紅雨世界中安全的地方，在那裏她纔可以活下去。
另外，你懷中所抱的也並非是一具屍體，即便魂魄不在，孩子的身體依舊會自然生長，你要好好保護纔是。”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總不能一直讓孩子這樣吧。”
北文良聲痛苦道。
孩子剛出生，身體和魂魄便分離到兩個世界。
這無疑讓每一位父母爲之絕望。
老道士沉吟片刻，道：“倒是有一種方法，老夫可以將這個男嬰與你女兒定下姻緣，命格進行牽連。等這男嬰成年後，或許有辦法幫你女兒。”
“……會不會害了這個孩子？”
北文良問道。
老道士手撫着長鬚澹澹道：“此子不是普通命格，危害不大。不過想要與你女兒結成姻緣，得需要北將軍提供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這件東西普天之下只有北將軍一人有，所以將軍應該知道是什麼？”
老道士輕聲道。
“難道是——”北文良聲音駭然。
回顧記憶的畫面在這一刻定格，旋即如揉碎的雲朵散去。
隨着渙散的思維收攏，李南柯又回到了祭壇。
掌心的蝴蝶已經褪色成爲灰白，化爲菸灰消散於空中。
而李南柯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復。
如果剛纔看到的那段記憶畫面是真的，那就說明老道士當年的目的並不只是補心救人那麼簡單，而是爲了調換北文良將軍的孩子，以及獲取那件東西。
所以說，婚房內的山雲郡主並非是北文良的女兒。
那北將軍真正的孩子去哪兒了呢？
老道士索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值得如此大費周章？
“看到了什麼？”
望着李南柯難看的臉色，白如玥輕聲詢問。
男人搖了搖頭，準備再去觸碰蝴蝶尋找一段記憶時，卻發現其他蝴蝶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蹤影。
“全都飛進了那裏。”
白如玥指着祭壇正中的一個鐵罐。
鐵罐並不大，和平日買的黃桃罐頭差不多大小，兩側邊上有缺口，呈菱形，縫隙間吊墜着一串珠子。
“我記得，剛纔好像沒有這玩意吧。”
李南柯面露驚詫。
白如玥點頭道：“憑空出現的。”
李南柯走近觀察，看到罐子裏堆滿了蝴蝶的屍體，罐口散發着一股澹澹的腐臭味。
腐臭的味道似乎在預示那些死去的記憶。
李南柯將手伸進鐵罐，準備拿出一隻蝴蝶屍體進行觀察，但手指剛碰到蝴蝶屍體，一股刺痛從指尖傳來。
這感覺就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
仔細一看，指尖滲出了殷紅的血珠。
不等李南柯有所反應，血珠自行脫離傷口，飄浮向空中。
飄浮的過程中，血珠不斷變幻形狀。
只聽“滴答”一聲，血珠四分五裂，飛濺而開。明明只是一滴小小的血珠，飛濺開後竟變成了一攤血跡。
而後那一攤血液漸漸凝固，變成了一個小人的形狀。
小人高不過二十公分。
通體爲血色。
雖然五官模湖，但明顯能分辨出模樣和李南柯一樣。
小血人晃晃悠悠的走向李南柯，發出吱吱的聲音，甩動着雙臂，走路的姿態尤爲怪異。
和遊戲《人類一敗塗地》裏的軟體人偶一樣。
“這啥玩意啊。”
李南柯驚奇不已。
突然，軟體小血人裂開一張長滿尖銳牙齒的血口，呲牙聲中高高彈起，撲向了李南柯的面容。
“小心！”
白如玥俏臉慘白。
啪！
然而軟體小血人還沒撲到面門，就被李南柯一巴掌拍飛。
“就這？”
李南柯不屑一顧。
但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下一刻，李南柯的身體突然甩飛，重重落在地上。
臉上竟多了個巴掌印！
男人懵了。
白如玥嚇得捂住紅潤小嘴，見狀連忙上前關切詢問，“你沒事吧。”
這時，那軟體小血人再次撲來。
李南柯下意識一腳踹飛。
然後他也不受控制的凌空飛起，再次重趴在地上，腹部疼痛無比。
絕了！
竟然能感應到一起！
望着重新從地上爬起來的小血人，李南柯差點沒破口大罵。
在小血人飛來之際，一把抓住其脖子。
“呲呲——”
小血人發出刺耳的怪叫聲，拼命的揮舞着雙臂捶打李南柯的手腕，模樣異常的暴戾兇狠。
“媽的，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李南柯目露兇光，掐着對方脖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但很快他自己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彷彿也有個人在兇狠的掐着他的脖子。
不得已，李南柯只得鬆開力道。
“怎麼弄死這玩意？”望着齜牙咧嘴的囂張小血人，李南柯給整無語了，恨得牙癢癢。
目光瞥見那個鐵罐，他猶豫了一下，直接將小血人塞進裏面。
小血人頓時慘叫起來，渾身冒起黑煙。
李南柯身體也跟着一起疼痛起來。
似有燒紅的木炭在周圍烘烤着，嚇得他趕緊把小血人拿出來。
一不留神，後者從他手裏掙脫出去，跑到了祭壇邊緣。
小血人衝着李南柯咧嘴怒叫了幾聲，雙腿一蹬，跳進一個凹槽裏，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艹！”
李南柯爆了個粗口。
突然，祭壇開始震動起來，外沿一圈漸漸旋轉，發出磨盤轉動的聲音。
緊接着，最中心的圓盤也開始旋轉起來。
“是那小血人搞的鬼？”
李南柯疑惑，扭頭對白如玥問道，“你有看到——”
男人話語到一半，停住了。
人呢？
長公主呢？怎麼不見了？
他環顧一圈，根本看不到白如玥的半個影子。明明剛纔還在這裏，突然就沒了蹤影。
“李南柯……”
陰冷，蘊着刻骨恨意的女人聲音突兀的從身後飄來。
李南柯驀然轉身。
只見祭壇發光的一角站着一個女人。
一個無比熟悉的女人。
“不記得我了？”
女人赤身果體，潔白如玉的皮膚好似頂級的綢緞，白的耀眼，美的冶豔。
而她那雙姣好的眸子，卻陰沉的瘮人。
“林皎月？”
李南柯眯起眼睛。
“李南柯！”
又是一道陰冷的男人聲音響起。
在祭壇另一角，出現了一個渾身沾血的男人，陰惻惻的盯着李南柯。
“東萬坤？”
李南柯攥住了拳頭。
在東旗縣幾番刁難他的影衛千戶，最後被他和何盼君聯合給坑了。
隨着祭壇白光依次亮起，又出現了一個女人。
是白鳳凰。
“呵，全都是仇家啊。”李南柯樂了，但也明白眼前這些都是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