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
但只要與“仇人”二字劃上等號，那必然寫在了閻王的生死簿上。
被激活轉動的祭壇上，三位仇人宛若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周身煞氣環繞。兇狠的眼神，像是塗滿了毒藥的刀子。
緊接着，祭壇邊緣又爬出了幾隻魔物。
都是李南柯以前擊殺的。
“湊一塊了唄。”
李南柯眼裏浮現出一抹凝重。
此時的他大致明白了這座祭壇的能力，可以製造出無數個“仇人”，進行心理上的攻擊和折磨。
準確來說，他被扯進了一個幻境。
但這個幻境又特別的真實，皮膚的疼痛感知異常敏銳。
“李南柯！你還我命來！”
四周仇視他的那些怪物全都發出憤恨的怒吼聲，撲了過來。
李南柯剛要動身，卻發現自己竟無法動彈，像是被點了穴道。
噗！
“林皎月”手中的匕首刺進了李南柯的小腹。
“東萬坤”所持的大刀砍在了右肩膀上。
“白鳳凰”尖銳的利爪刺進了李南柯的心口位置……
每個人都奮力發泄着仇恨，欲要將李南柯的碎屍萬段，抽筋剝骨。
被放大的疼痛感席捲男人的全身，深刻品嚐到了煉獄般的折磨。李南柯拼力想要掙脫禁錮，但無濟於事。
“阿彌陀佛……”
忽然，一聲佛吟幽然響起。
那些仇人們停下了攻擊李南柯的行爲，僵硬着身子一動不動。
李南柯身上的疼痛感也隨之褪去。
他喘着氣擡頭望去，看到一位身穿白色袈裟的僧人出現在了祭壇正中，正微笑着看着他。
僧人面容慈和，眉毛髮白，渾身透着一股祥和氣息。
“施主，可有悔悟？”
僧人問道。
李南柯一臉莫名其妙，“什麼悔悟？你又是誰？”
僧人道：“現在傷害你的這些因果恩怨，都是曾經你一手造成的，你可有悔悟？”
“什麼意思？”
李南柯皺眉冷笑，“是說我活該？”
僧人緩步走到祭壇邊緣，手臂輕輕一揮，便看到周圍出現了一片火海，而火海之內無數厲鬼冤魂淒厲喊叫。
“世間罪業孽果，皆因戾心而起。放下屠刀，方可立地成佛。”
僧人轉身望着李南柯，道，“施主爲何不試着退一步，不試着放下屠刀，放下恩怨，放下殺心？”
啊這？
李南柯聞言驚呆了，張着嘴巴半響無語。
“和尚你腦子沒進水？”李南柯被氣笑了，嘲諷道，“別人打你一巴掌，你還要笑臉相迎？”
“退一步，這巴掌便再打不到你身上。若進一步，你或許會墮入苦海。恩怨的延續，皆因怒而起。”僧人語氣溫和，後腦似乎還有光圈閃爍。
“滾！”
李南柯也懶得理會對方是真人還是幻境而化，強行忍住了爆髒話的衝動。
見過聖母的，沒見過這麼二貨的。
僧人嘆息道：“施主莫非還要品嚐剛纔罪業之痛？”
“是你搞的鬼？”
李南柯臉色難看起來，“你是這個祭壇的主人？”
僧人勸道：“施主只需向曾經傷害過的人道歉，即可恕去罪業，化解因果恩怨。從此，便再無孽果糾纏於你。”
“知道嗎？我現在很想弄死你！”
李南柯咬牙切齒道。
話音落下，原本僵滯的那些“仇人”們突然活動了起來，繼續揮舞着武器在李南柯的身上施加傷害。
望着因疼痛而面目扭曲的男人，僧人面色無喜無悲，“施主若執迷不悟，便無法脫離苦海，日日遭受罪業之痛，施主可想清楚了？”
李南柯雙目充血，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飽含殺意。
“阿彌陀佛。”
僧人長長嘆氣一聲，闇然道，“既然施主執迷不悟，貧僧也沒什麼好勸的了。”
說罷，身形漸漸散去。
在僧人消失後，攻擊李南柯的“仇人們”愈發的瘋狂。
很快李南柯的身體便千瘡百孔，但隨之又神奇的癒合。傷口癒合之後，又繼續被摧殘。
顯然僧人就是在故意折磨李南柯。
李南柯欲要召喚出古書進行自救，觸摸手指戒痕卻無任何反應。
在劇痛折磨下，他的精神也變得開始恍忽。
“李南柯！”
驀然，一道女人的聲音隱隱飄來。
是長公主白如玥！
李南柯勉勵睜開眼睛，從墜掛在眼簾模湖的血跡縫隙中，隱約閃現出女人的身影。
但女人的身影時而扭曲，時而消失，根本難以看清。
這一刻的兩人彷彿處於不同時空中。
“紅……雨……”
李南柯拼力從喉嚨擠出這兩個字。
雖然他無法召喚古書，也取不出身上攜帶的紅雨。但他忽然想起，白如玥以前經常服用紅雨治病。
或許她身上就有紅雨。
但可惜他聲音似乎難以傳出，對方無法聽到。
女人的身形也愈發的模湖。
“擡頭！”
就在李南柯意識模湖之時，聽到了白如玥急切的喊聲。
李南柯下意識擡起頭。
只見上空一隻瓷白的瓶子飛起。
瓶子劃過一道軌跡，碰撞在堅硬的祭壇柱樑上，而後裂開。
裏面的紅雨灑落而下。
李南柯連忙張嘴，將一部分紅雨甚至幾粒小瓷碎片接住。
紅雨入口，化爲一股暖流滑入腹中。
李南柯吐出瓷瓶小碎片，感受着紅雨能量在丹海內迅速膨脹，剛要使用“時間暫停”能力，忽然發現身上的痛覺消失了。
他的身體變得沉重且堅硬。
身上的禁錮也消失了。
而那些“仇人們”的攻擊，對他沒有造成一丁點兒的影響。
鋼鐵之軀！？
李南柯一怔，隨即大喜。
老子的無敵之軀回來了！
李南柯開啓“透視”能力，發現那些兇殘攻擊的“仇人們”，都是由一顆顆黑色的佛珠組成。
恢復行動的他拔出寶刀，奮力斬去。
卡！
一顆佛珠破碎！
“林皎月”的身體也如玻璃般碎開成粉末。
緊接着佛珠依次被斬碎，那些“仇人們”的身軀全都跟着散去。很快，祭壇上只剩下李南柯一人。
“老禿驢，給老子出來！”
李南柯持刀怒吼道。
先前被斬碎的佛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粘合在一起，然後輕輕落在了一隻白的幾欲透明的手上。
僧人又出現了。
他臉上溫和的笑容不減，但比之前又多了一絲陰沉。
“施主還是執迷不悟？”
“我執你大爺！”
李南柯以“拔刀斬”的姿態朝着僧人斬下。
刀鋒切開層層氣浪，挾裹無上殺意。
但就在刀刃距離對方只有一寸時，李南柯勐地停住了。
原本站在面前的僧人竟變成了白如玥。
女人驚恐的望着充滿殺戮的男人，嬌軀簌簌發抖，姣好的面容褪去了血色，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