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京城內人人自危。
街上的店鋪大多數都關了門,前幾天還熱鬧的京城一下靜得像是一座空城。
百草堂的一些營生照舊,葉卿靈更是親自走在了抑制疫病的前線,拿上藥包就奔赴勝門大街。
勝門大街已經被官差全圍了起來,只許進不許出,葉卿靈稟明身份和目的後,在官差哪兒領了一個木牌子,這才得進。
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映入眼前的一幕還是讓葉卿靈止不住心驚。
勝門大街的狹窄街巷裏,每走一步就躺着一個人。
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極爲蒼白和羸弱,眼底不見任何神采,只有深沉不見底的死寂。
從官府下令封鎖勝門大街,並且暴力鎮壓不讓這些人逃出去開始,這些患了疫病的人,都以爲自己被放棄了。
他們也就不敢再奢求生的希望。
葉卿靈找到朝廷派出來的張太醫,想問問他們是否查出疫病的源頭,有沒有商討出具體的治療方案。
張太醫見她能來幫忙併不意外,只是臉色凝重地搖頭嘆息:“白仙姑娘,這次的疫病實在是怪異啊。”
葉卿靈明白張太醫的意思,她也覺得奇怪。
往往以前突然疫病,大都是在大災大難之後,死的人太多,來不及處理的屍體堆積在一起,疫病就容易從腐爛的屍肉中滋生出來。
還有一部分疫病是由動物身上傳播出來的,這種情況一般不會出現人傳人。
張太醫的神態中透露着濃濃的疲憊和無奈,啞聲道:“這次的疫病來得實在太古怪了,我們研究了半天,都沒找出疫病的源頭。”
“而且這次疫病人傳人的速度,比我以往見過的疫病都快,甚至不需要有肢體接觸,僅僅只是一個噴嚏,一口唾沫,疫病就能傳播開來,這太匪夷所思了……”
他從醫幾十年,當真是從來見過如此兇狠的疫病。
他們要不是提前做好了防護,用藥水浸泡的口巾捂住了口鼻,甚至都不敢靠近那些病人。
葉卿靈臉色凝重了起來,跟着張太醫一起給最先開始有疫病症狀的病人診治。
張太醫在前面給病人把脈,葉卿靈就在後面觀察了起來。
這次感染疫病的病人大都覺得頭暈目眩,身體發熱,眼神恍惚,渾身乏力。
嚴重的幾個病人,甚至會產生幻覺。
來勢洶洶的疫病讓京城陷入了恐慌之中,人人自危。
陶博每次都試圖勸葉卿靈不必親自去勝門大街,難免自己也不小心中招。
可她依舊每天堅持去給患病的人看病,回來又一個人關在房間裏研究藥方。
她跟張太醫嘗試了很多種方式,可配出來的解藥都壓制不住疫病。
漸漸的,葉卿靈也有些沉不住氣的焦躁了起來,茶飯不思,幾天下來,人肉眼可見的憔悴和消瘦了不少。
庫爾熱一直將她這些天的所作所爲看在眼裏,卻有些無法理解:“這疫病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何必把自己逼到地步,圖什麼?”
她只是想盡力救下更多的人。
勝門大街上那一雙雙絕望空寂的眼睛始終盤旋在她心頭,她做不到視若無睹。
庫爾熱沉沉地盯着她,心中暗暗道道,這白仙,倒也有讓他欽佩的一面。
第二天,庫爾熱就跟着葉卿靈一起去了勝門大街,聯手救人。
可疫病還是沒能被遏制。
累了一天的葉卿靈回到百草堂後,突然拽住了準備回房休息的庫爾熱:“小首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她的表情和語氣都變得凝重了起來,好像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大事。
庫爾熱收回打哈欠的動作,眉目微凝:“何事?”
葉卿靈深吸口氣,迎上庫爾熱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想用醫仙殘卷中的醫術……”
還沒等她把話說話,庫爾熱就直接否決了:“不行!”
他的態度非常堅硬,語氣也是冷冰冰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想早點控制下疫病,救更多的人,可你有沒有想好如何跟張太醫等人解釋?”
“大家一起研究了這麼多天都沒有頭緒,你突然用出醫仙殘卷中的法子,肯定會引人懷疑的!”
葉卿靈早就料到他不會輕易答應,沉聲說:“我知道會被懷疑,可我顧不上那麼多了……”
庫爾熱沒有緊蹙。
葉卿靈不給他反駁的機會,放軟了語氣哀求道:“我又不是拿裏面的醫術害人,這樣也不行嗎?”
“小首領,今日在勝門大街你也看見了,那簡直是人間煉獄,那裏面躺着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再拖延下去,會死更多人的。”
庫爾熱眼神涌起一股酸澀和難過,想着那些痛苦呻吟的人,心裏也不是滋味。
可若醫仙殘卷中的藥方從此暴露於世,那也壞了他們禁用殘卷醫術的規矩……
葉卿靈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仰頭看着他:“小首領,人命關天的大事,我希望你能通融一二,我相信,當初醫仙留下這本殘卷,也是希望後人能運用裏面的藥方救人。”
他們明明有能力控制這場疫病,救下受苦受難的百姓。
庫爾熱深吸口氣,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似是下了一個特別艱難的決心,嗓音都有些暗啞:“我跟你一起,我們一起研究新的藥方……”
葉卿靈鬆了口氣,眼底總算流露出了笑意:“好,我替京城的百姓謝謝你。”
葉卿靈按照記憶寫出殘卷中之間疫病的方子。
庫爾熱看了方子後指着上面的幾味藥說:“這些藥材只有北疆纔有,而且在北疆也是極爲難尋的。”
他眉頭緊蹙,無奈嘆息道:“現在去找肯定已經來不及了,我們要想用這個方子救人,必須改良藥方。”
改良?
如何改良?還得什麼藥替代那幾味藥材?
葉卿靈又頭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