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抄書成聖 >第二十三章 大耳和尚
    背上那把骨劍,張晏看似一人,實則三人跟隨王介眉父子進山。

    沒讓商紅鯉跟着,留她在家,張晏會更心安一些。

    天色過午而已,進山後便黑了一半。

    老山中道路極爲蜿蜒曲折,山頭不高,卻極深,過一嶺一峯一澗,風景大爲賞心悅目,林間有飛鳥鳴唱,又有那奇花異草,遠近都是景色。

    入了山脈,就是半丁熟悉的地界了,老鬼平日了話不多,進到此中,便在張晏耳旁不住口的介紹着。

    哪邊是墳冢之處,哪裏有那樵夫舊路,就連名貴木材,八葉人蔘的居所他都能娓娓道來,如果這次是進山獵物,張晏定會撈個滿載而歸了。

    說起來那漪香夫人,半丁也說是那舊相識了,那女子顏色豔麗,意態嬌媚。

    就是可惜她死的太晚,沒被年輕時的半丁遇見,不然自己也能拜倒裙下,一嗅香風嘞。

    後來聽聞她給那已經沒了廟宇金身的自稱山神的傢伙當了情人。

    半丁就再沒去招惹那女鬼了,不是怕了那個沒有了金身的山神晉鵬。

    而是半丁自己的問題,他總有一種直覺,自己要是碰了那女人,肯定會傷筋動骨,甚至傷及大道,比人間青樓裏那花柳病還厲害。

    前方出現了一座寺廟。

    張晏從來沒聽說過在這深山裏還有這麼一座金碧輝煌的廟宇,王介眉父子甚至老鬼半丁都是一臉疑惑,這說明這是短時間內出現的。

    這廟擋住了三人的去路,王介眉說,要去漪香夫人洞府,此處正是必經之處,而現在竟然出現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

    廟中有上百弟子面容呆滯,各行各事,有人在挑水炊飯,有人在浣洗沾衣,有人在打坐誦經,有人在發呆敲鐘。

    幾人進入寺廟,並沒人理會他們。

    梁楹節梲,繪金碧佛紋,光耀眼目,佛堂幾屏,晶光可鑑,朱簾繡幕,蘭麝充溢噴人,僧牀螺鈿雕檀,牀上錦茵蓐,褶疊大尺有咫,壁上美人、山水諸名跡,懸粘幾無隙處。

    過了三重殿後,從一僧房走出一個穿着華麗貴氣的中年僧人,耳大如碟,紅光滿面,看見這麼幾位外來者,仰頭長嘯了一聲。

    聲音如碎麻,喫喫咔咔,剮人耳道,毫不爽利。

    門外那數百僧人,轟應如雷,衣着細纓,足穿革靴,烏集鵠立於幾人面前。

    王介眉連着施展了數個驅鬼之法,毫無用處,老鬼半丁沒看出半點鬼物之氣不說,反倒是從對方身上聞到一股光明正大的佛氣禪意,嚇得直接躲回劍鞘中去。

    爲首那中年貴氣和尚,向前一步,單掌立胸,慈祥道:“恩客於前三殿沒上香許願?”

    張晏搖搖頭,淡然道:“我非信客,只是路過,還請諸位師父行個方便。”

    其他百餘僧人只是木訥呆立,唯有那大耳僧,呵呵笑着,“既然是去後山的,又不信三殿佛,如此說來,是貧僧同道了,貧僧一生,最不信佛。”

    言語矛盾,雲山霧罩。

    他低聲唸了聲佛咒語,房中走出十名狡童,手捧飯具美食,肥醴蒸薰,皆是肉食,擺宴地上,一人一份,伺候着張晏三人入席。

    寺門外又衝進來數十匹健馬來了風鬃雲轡,馬背上騎着數十名歌妓,她們全身只穿薄薄一層薄紗,身材婀娜,若隱若現,眼睛眸子,皆慧黠能媚人,馬上翻飛舞蹈,喉歌豔曲,婉轉迷人。

    僧房中又出美人百袂,婦女浮麗如妖,穿着大膽,脂澤金粉,都各尋一僧人,與之飲酒作樂。

    馬上女子奔跑馳聘之間,時而獨腳站立馬背,時而上下翻飛,翩翩起舞,彩綾飄搖,美麗動人。

    酒肉沒事,穿腸而入,無人知是僧人心魔,還是觀者鬼欲。

    畫面豔麗美妙至極。

    張晏耳目中自動屏蔽了那些畫面,上輩子練就一身心中自然無碼的本事,此時卻要反向使用,他直直盯着那大耳和尚,此中怪異,不得不謹慎。

    長劍出鞘,斬碎一名欲撲上身前的動情女子,張晏眼裏,那個大耳僧一半臉正神祕的笑着,另一半卻莊嚴的誦着經書。

    他的上半身筆直站立,雙手合十,如同佛祖寶像,熠熠光輝,正在經歷某種洗禮。

    而他的下半身卻衣物破碎,鮮血淋漓,被慾望而化的女子撕咬啃食,誰人心中無魔?

    她們像是林子中的野狼,看到了奔跑的山羊,躍躍欲試,嗜血,撕咬,分食他的下身“肌肉”。

    張晏看得出,那是慾望的最極端,那是沉淪的最大速,那是深淵與惡魔巢穴。

    王介眉手持幽隱罐,以罐中鬼物環繞周身,命令鬼物堵塞他全身竅穴,才得以保持清醒制住蠢蠢欲動的私慾。

    王蘭泉對自己更狠一些,他竟然讓袖中鬼物撕咬他,以疼痛佔據思維感覺主導,忘卻邪念。

    老鬼強行使自己進入沉睡,一身鬼氣,附着於劍上,所以骨劍鋒利無匹,女子僧人,觸之即碎。

    原來是一隊紙紮人。

    劉仙見到如此熱鬧場景,不由得從那書中探出頭來,見到衆人窘態,笑的前仰後合之餘,還有閒情逸趣點評女子身段眉眼。

    他在張晏腹中天地看外界天地,因爲有了一層保護,看的更細緻,更隨意客觀。

    那僧人女子各種姿態在他眼中,如觀山覽景,纖毫畢現,一會嫌棄那年輕僧人後繼無力,心疼那女子媚眼如絲,略帶不滿。

    一會又說,靡靡衆生,都說魔鬼魔鬼,豈不知,人類初生就被在根骨之中加入一道慾望階梯,如此纔算是人。

    卻有人佔盡聰明,到頭來,反被聰明誤,竟然要做那無慾無情的神。

    他哈哈大笑,對一處畫面指指點點,說太過於老套俗舊,不如嘗試一下那陰陽顛倒天翻地覆的大歡喜術……那可是一道隱祕宗門的上乘修煉法。

    張晏充耳不聞,憑藉《熯天拳》力揮劍,找到記憶中出拳的感覺,擊在虛空某處,一串文字,纏繞骨劍之上,下肢發力,迅速刺向那大耳僧。

    僧人一動未動。

    睜一眼閉一眼,半面哭,半面笑,手指拈花狀,身前輕輕一劃。

    張晏忽覺那人竟然恍惚起來,原本是個人,此刻便又像一張紙,一張隨風彎曲的紙張,而那人的面目,也隨之扭曲,悲喜哭笑,都難分辨。

    那一劍像是刺到了,有好像沒刺到,如擊在水中,泛起陣陣漣漪。

    是幻像?還是空間鴻溝?

    這佛家法術,確實有些神祕莫測。

    劉仙不願意出手幫助,張晏只好再出手段,他二境以後,只從聊齋文章中煉出一個字。

    火。

    這是一個大道字,煉它幾乎沒什麼難度,可若是真想把這個字發揮出一點實力,其實難如登天。

    因爲是大道字眼,承載的道力太重,哪怕有人窮盡畢生能引動一點點此等道力,那威力也足夠強大了。

    張晏連續打了幾遍熯天拳,最終以指間關節,與虛空摩擦,點燃一張抄書紙。

    然後凝聚“火”字,與其合二爲一,向前祭出。

    火,熾也,破陰虛,放光明。

    大放光明。

    大耳和尚就站在火焰中。

    他揮了揮袖子,笑聲震動山坳間,“施主,你好有佛心。”

    然後這廝就也變成一張黃紙畫卷,一燃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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