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抄書成聖 >第二十九章 危機
    隱藏在某一處的林畫身形微微顫抖,花容失色。

    自眉額至頸有一道長疤斜貫而下,一張清秀面容,面目全非。

    倘若仔細看去,纖毫之間,那道細長傷痕,如同老樹根莖,又如尺長蜈蚣,一條狹線,伸出兩排枝丫。

    最中心處,竟然沒有重新貼合,而是就這麼懸着,一線之隔,便是天涯之遠。

    一塊瓷上之裂紋,一張紙張之撕開,再嚴絲合縫,也就一分爲二了。

    張晏寫完“捩翠融青”四字評語之後,手中那張《土偶》也自瓶口正中,完全暴露在天空之下。

    老山山脈方圓百里,天威陣陣,異象橫生,尤其是那自山頂而下,塊塊烏雲,如座座城池,重重疊疊,似大軍壓境,其間閃爍電光如蛇如蛟,擇人而噬。

    一股粗壯曲折的光柱,在空中撕裂大片烏雲,左右一曲一折,眨眼而到,自上而下,穿過瓶口,落如腹中。

    張晏畢竟也是二境文道修士,揮舞筆墨之間,一身鬼氣,重新充盈。

    這是他與此處深山墳丘中“暫借”而來,沒有“氣根”,亦沒有文字鬼章流動軌跡,只是些並不純正的荒墳野丘溢散鬼氣。

    發動武道力量,變拳爲掌刀,不過他出掌如拳,單臂穿破虛空,激盪流溢一些古怪文字,如鏈條抖動,嘩嘩啦啦,又瞬間收束在他的肌膚之上,暗暗閃爍不止。

    單掌劃過,半丁與春桃身外那無形之網,冒出道道藍色火花,最終還是被他劃破一道口子。

    四體暴縮以後的兩人,當真像一個蹴鞠大小,從那口子裏翻滾而出。

    心思微動,張晏抖了抖寬大長袖,春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迫化爲一道煙霧,被收了進去。

    這是那《馭鬼決》中的一道收鬼拿鬼之術,需要二境之人煉出幾枚特殊文字,日日以鬼氣浸淫。

    需要之時,配合鬼決,瞬間收鬼進袖,搭建一臨時鬼道,以字爲門戶,又以字爲鎖鑰,容納低級鬼物個一時三刻,不成問題。

    老鬼半丁與張晏有那命契之神妙聯繫,脫身以後第一時間凝聚身形成一顆黑色棗核狀,躲進那副神奇骨架的小拇指骨中去。

    而那副骨頭,則是再次化成骨甲,覆住張晏全身,就連頭骨都拆散成塊,放大一圈,包裹住張晏的腦袋。

    一雙眼睛,自那頭骨眼窩中往外看人,看着有些好笑。

    而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那一道粗壯電光激射而下的時候,張晏卻逆着方向而上。

    不過他的身形貼着那道器瓷瓶壁邊而行,到瓶頸處,凝聚出一個“佔”字,順手拍扁,緊緊粘住瓶壁,身子懸掛在半空中。

    此時,他強行納入身體內的駁雜鬼氣,已經快要用光耗盡,他靜靜看着那巨大光柱擊在瓶底,溢蕩爆炸燃燒開,等那光束消失的時候,就是他逃命的最佳時機。

    劉仙半丁和春桃這幾個鬼物最懼雷霆這等至剛至陽的純粹力量,他們在自己身體內外,不敢有絲毫動靜,根本幫不了自己。

    其實,以自己爲誘餌,讓這裏成爲天道狙擊靶子,已經是他在困獸猶鬥的最後一策了,遇到一處道器,遠在他的意料之外,這是最後一口氣了,能感覺的到,張晏體內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

    窮途末路。

    又能如何。

    只是家中有個祖母,幾名丫環而已,祖母戲份很足,幾日不見,如果張晏突然出現的話,她就會淚眼婆娑,激動的很……

    熬過去就好了,如果能回去,他再也不打算出門了,躲在院子裏研究一下美食,做個慫炮,未來也許會發福。

    不過家裏有演武場,需要經常去練練,他還是有偶像包袱的,保持身材很重要,總不能委屈了姑娘,們。

    《聊齋》抄寫了大概有三分之一,劉仙說,等自己達到第三境他就可以從腹中出來了,到時候還要和自己爭搶風頭。

    好像他會去一趟松枝洲,那邊是鬼物的聚集地,如果這個傳說中那位大佬轉世的過來的傢伙,能夠在那邊喫的開,有幸做一個小酆都的冥官就好了,回頭找他通融通融,把奶奶的生死簿改一下。

    長命百歲。

    哪裏夠啊。

    未曾修煉之人,也就是凡人,陽壽是歸那邊管的。

    雷電如瓶衝擊道器本身的大陣,摧枯拉朽,破壞良多,張晏捩翠融青四字就已經偷偷在瓶底一處,雨過天青瓷圖畫最爲濃厚之處,鑿出一處薄弱點,以備後患。

    這天雷衝擊以後,道器竟然還是未傷分毫,不過雷霆化雨,漲滿瓶底,電弧跳躍,迸濺四射,瓶口再無雷光之時,張晏如猿飛鳥落,騰躍移時,用盡力氣,衝出瓶口。

    一個四分五裂又拼湊在一起的宮裝女子,不知是哭是笑,擋住了去路。

    不過能從她一隻完整的眼眸中看出,恨意外溢,來者不善。

    嘴角也是分裂的,女子話語便磕磕巴巴有撕裂音,勉強能聽,“未曾想到,壞我根基者,竟然能是你,同牀一夜,如何就沒發覺你這等本事呢,還是說,怪我魅力不夠,未將你體力耗盡?”

    她口中說着,動作絲毫不減,裙襬飄飄,俯衝而下,繡鞋凌空,輕輕一踩。

    張晏只嗅到一陣香風,還未來得及觀一眼裙底風采,就被一腳蹬在胸膛上,身體向下急墜。

    他在空中擰轉身形,從直線下墜,稍微偏斜角度,骨甲撞擊在瓶身,張晏借勢彈跳,再次上衝,輕笑一聲。

    我們之間關係,淺嘗輒止。

    君子之交。

    意外接觸,而已。

    若當生意來看,是你賺了,張晏咬牙切齒,與那女子照面時躲過一道攻擊,同時口中吐露三個字,老妖婆。

    她身子飄然下墜,張晏卻反而逐漸上越,即將脫離瓶口,女子不氣反笑,“既然同過枕,死何不同丘?”

    林畫手裏多了一根細繩,她藉着墜勢猛然一拽,繩頭另一端在瓶口處等着了。

    又是一張無形巨網,猛然收束,瞬間把張晏包裹在其中,再次極速下墜,二人再次高下錯過一次,張晏又吃了對方重重一腳。

    娘嘞,如在身上楔釘子,入骨之痛。

    悶咳一聲,嘔出一口鮮血,腥鹹而已,當是送毒婦一抹胭脂做紅妝。

    張晏眯眼,看到了。

    青瓷片釉色繪美景,桃紅柳綠。

    山水起伏,幽澗生花。

    擦,值了。

    他笑着筆直跌進那瓶底雷池,濺起陣陣雷暴,瞬間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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