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抄書成聖 >第三十二章 道器之內
    張晏猛然回魂,雷光炸裂之間,身化一道金色弧光,彈射到半空。

    身形消失出,瞬間出現一隻狸貓,它的身子彎曲鼓脹,倒豆子吐露一串血紅色珠子,顆顆炸裂出一片紅霧。

    半空之中,那林畫似乎早有預料,正等着這傢伙呢,她手中多了一柄石錐,錐尖之處,泛起瀅瀅亮光,張晏暗道不好,身上骨甲瞬間變換成手盾。

    林畫出手迅速,看起來她身上的傷勢也不輕,圍殺張晏,只是爲了出一口氣而已,女子恨意,從來難消。

    張晏以盾做拳,主動出擊,打人打臉。

    這女子不是好人,在那桃源幻境,有過一場露水情緣了還非要置人於死地,是由愛生恨?

    胡說八道。

    張晏力道更重幾分,如此無理,就算真是自己媳婦兒也得毒打一頓,教育教育。

    林畫也毫不示弱,眼神冰冷,再無柔媚,矛盾相觸,激起陣陣火花,那石錐鋒利異常,竟然把那經過雷淬的骨盾穿透,那一點亮光,只差一點就要扎進張晏的拳頭。

    林畫再次揮舞那石錐,兩人身影迅速下墜,張晏看準時機,在她擡手的那一刻,身形倒轉,雙足相併,如同蛙遊,雙腿同時發力,猛然一蹬。

    林畫身子受力,向上空飄去,張晏也是把最後的力量凝聚在右拳,他已經看準長庚指定的地點,那瓷器落印之處。

    誰知林畫眼眸驟然緊縮,身影一分爲多,自四面八方圍向張晏,就像燒瓷的繁瑣步驟,她的各個分身,也從繁到簡,最後一個,簡單到只有兩筆線條,連那面目都沒繪畫完成,就自下而上,扭動腰肢,擋住張晏去路。

    骨骼作劍,張晏加速俯衝,一路開膛破肚如同裂紙分帛,絲絲拉拉的聲響在器中迴盪,阻力越來越強,他下墜的身形也越來越緩慢。

    林畫身影剎那之間重疊歸一,嘴角殷紅,眼神堅定,不管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個地方是絕對不能任他攻擊的。

    她已經調動這個道器所剩最後一點文力。

    一幅一幅袖珍圖案在她胸前重疊旋轉抵禦,此刻攻防兩方,已然顛倒,張晏出手狠辣,幾乎一拳打碎一副畫面。

    《聊齋》中頁,小童劉仙一直沒敢露頭,剛纔引來的天威太過嚴重,雷電流溢,異象浩大,他只能收斂自己的全部氣息,一丁點動靜都不敢發出,對所有人都好。

    《天工》書頁中的長庚親眼看着那天道天威退去,倒是沒有太多顧及,凝聚成形,躺在一堆谷麥堆上,牙齒嘎嘣嘎嘣生喫麥種,還一邊嘲諷,張晏的武道基礎實在太差,給他當學徒打鐵都不用。

    數十拳後,張晏暗中運轉馭鬼之術,器靈出於畫,畫者有畫心,這林畫不也應該算半個鬼物?

    一篇文字全身流淌數遍,也就凝聚了一點鬼氣。

    林畫手中畫片,層出不窮,張晏的拳已經血肉模糊,《熯天拳》中說,凝聚氣力爲一點,以武者自身之力,撥動天道之力,最後再回歸於武者自身,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定睛,然後放開意識,天地無他物,只有這麼一拳。

    一點。

    他腦海中出現一種軌跡,是一塊天外隕石劃破長空積攢數千萬裏的力量,那種力量足以穿透一顆顆小世界,那力量此刻就在他的拳上。

    口中吐露一個字。

    換!

    林畫忽然身形不受控制,如同洇在白紙上的一灘墨跡,此刻被清水沖洗,由濃便淡,只剩淺淺一痕。

    她自己不覺中,已經更換了位置,她的身形重新凝聚,卻出現在張晏背後。

    只是變換了兩尺距離而已。

    再回頭時,已經晚了。

    自覺有千鈞之重的拳頭,擊在瓷壁上,卻像打在一鍋熬熱的油漆瀝青中。

    一個浪花都沒翻起來,張晏瞬間消失在其中。

    長庚提示說,那個叫林畫的器靈,有可能會魂飛魄散自此消失。

    張晏眼前出現了一個宮殿,殿有三重門,一頭到另一頭,長度約一里之路,不過似乎身在瓷壁中,所以這宮殿略顯狹窄,並非直線而是曲線排列,在他眼裏,卻是彆彆扭扭的,像一座進水後被土層壓坍了的墓室。

    不吉利。

    他沒搭理長庚的言語,這老哥兒低估自己了,滿打滿算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真以爲自己會疼惜那女子性命?

    花叢中遛過,花葉沾身尚可忍受,但是張晏會讓薔薇刺紮在心上?

    迎面是兩尊瓷俑,一個長刀在手的多髭大漢,一個坐探琵琶的風韻婦人。

    兩旁梳理這兩面大纛,紅布黑筆,書寫一個“顧”字。

    無風自動。

    張晏訝然,莫非有鬼?

    有鬼就好了,正好在這獨立的別有洞天內,劉仙和老鬼已經脫離那種險地,也許都正想找個同類,訴訴苦嘞。

    走過瓷俑後,就是第二重門,還是空蕩蕩的,中間有一方臺,臺上陳列一開口匣子,珠光寶氣,燦燦生輝。

    一張暗黃紙張懸掛在方臺邊緣,上書兩個字。

    來取。

    長庚在腹中,脫下上衣,身材精悍,汗光如金,羨煞旁人,不過此時他確實有些於心不忍,再次與張晏說道,“那器靈女子正在流失生命,小兄弟,你就真一點不憐香惜玉?你若想留她一命,我倒是有法子。”

    張晏選擇繞過那方臺子,只是一匣普通珠寶,外加數十枚桃花錢而已,看着拿挑釁言語,不知得冒險,聽到腹中老農長庚的言語,他不免有些嗤笑。

    這老哥兒,怎麼筋骨脊樑看起來越發直梗?

    烈火柔情啊,張晏笑問道,“老前輩沒見過女人麼,如此憐花?隔壁劉仙擅長以鬼氣塑造美人兒,面目身材和五臟七竅,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等他醒來前輩不妨試試?”

    打鐵的就是強壯,情慾旺盛,也無可厚非呢。

    長庚面色瞬間羞紅,慍怒道:“小子不識好人心,敢調侃我!實話講了吧,這隻道器天青瓷雖然品質一般,可燒製它的那個老頭卻很有意思,如果器靈消失,有些信息咱們得不到,會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此時張晏剛剛越過那一方青石臺,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的兩個瓷俑的眼珠動了一下。

    兩相對視,極有神意。

    老鬼半丁重新控制骨骼,肋骨根根相接在掌骨上,瞬間出手,如同一條鏈條,嘩啦嘩啦在空中捲了一圈又一圈,像風中搖曳的煙,又像滿歲嬰兒的小臂,不過速度很快,嘩啦一下,把那珠寶匣子收攬捆綁住。

    張晏滿意一笑,嚇唬誰啊,給我心頭樹把刀?

    防未防我回首掏?

    這些錢對他來講,真不少了,自己那因雪院一年的支出纔多少,真當我是視金錢如糞土的豪客啊,上輩子還貸留下的窮病,就算只有一兩銀子,咱也給你留不下!

    沒有任何異象,原來只是“來者止步”,“開館必死”之類的一句嚇人言語。

    長庚欲言又止。

    張晏忽然停步,目中似有云霧,他嗓音沙啞,很認真說道,“救不救她,在前輩看來其實無傷大雅,若是以前的我,也會爲了這件道寶選擇出手,可自從我們出現在這個世界中,我的遭遇就告訴我,那樣做,對某些人並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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