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淵渟嶽峙
    林浥塵磕巴了下,雲訪接話,“沒事,他怕你一個人過年不習慣。”

    顧明朝翻身上馬,“是有點不習慣,我先去燕都了,後會有期。”

    林浥塵頷首,看他漸漸變成一個小點,“我還是擔心。”

    雲訪雙手合攏放在嘴邊哈氣,“擔心也沒有用,還是給兄長去一封信爲好。”

    燕都武德殿。

    年輕的嘉祐帝看着沙盤上大周遼闊的版圖,背在身後的手都微微顫動,萬慎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東洲十三城,便知這位年輕的帝王心有忌憚。

    “萬慎。”

    “奴才在。”萬慎忙躬身拱手。

    嘉祐帝輕聲道:“傳旨,明年的科考,東洲放寬些,但世家的沒有真才實學就不要放進來了。”

    萬慎躬身下去,正碰到祁貴妃進來,“見過貴妃娘娘。”

    祁疏螢頷首,站在嘉祐帝身後跪下,“妾拜見陛下。”

    嘉祐帝擺手,“起來罷。叫你來是爲了江左的事情。兄長已經辦妥了,此事你功不可沒,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祁疏螢進來時看到案几上已經放着明黃色的聖旨了,頓時頭疼,你都擬好了賞賜,爲什麼要問。

    祁疏螢躬身道:“爲君分憂是本分,妾不敢妄自居功,此事謝侯爺的功勞最大。”

    祁疏螢看着嘉祐帝舒展的眉頭,心知自己說對了話,接着說,“謝侯爺親入虎狼之地,實在兇險至極。而且柳嬪的告發信也是居功至重,若要論功行賞,他們二人才應受賞,妾實在是沾了他們的光。”

    嘉祐帝微微向後靠,“能讓她寫這信,你的功勞最大,柳嬪將功折罪,以後便幽居宮中爲周國百姓祈福罷。”

    祁疏螢躬身應下,“是,妾明白了。”

    嘉祐帝目光放遠,正好落在沙盤上的江左,“你吩咐內務府,加緊趕製兄長那幾套朝服。”

    祁疏螢頷首,“是。”

    嘉祐帝指着桌上的聖旨,“這是給你的。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因爲大周需要一個合格的國母。”祁疏螢擡頭,目光堅定。

    嘉祐帝滿意的點頭,將聖旨雙手遞給她。

    祁疏螢接過來捧在手上,“妾定不負陛下所望。”

    嘉祐帝起身,“朕知道你的本事,還有一事,以後太子交給兄長教導如何?”

    祁疏螢覺得好笑,他這根本不是想問她,而是怕謝松照推辭,“侯爺德行淵渟嶽峙,卓犖不凡,若是太子能有幸得侯爺指教,那必是大周之福。若侯爺推辭,妾必親至爲太子求一名師。”

    嘉祐帝心情舒暢地走到沙盤前。

    祁疏螢想起事情又躬身道:“陛下,明年開春之後,各地必定會將秀女送來……”

    “不必,朕不需要那麼多女人爭奇鬥豔,這宮裏也不是個好去處。”嘉祐帝始終記得淑妃死去時的話,眼底都是厭惡,“宮裏的事情我相信你能處理好,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你外祖父前日遞了摺子,想要致仕,你怎麼看?”

    祁疏螢看着那他像是真的充滿疑惑道眼眸,低下頭去,“妾認爲如今天下安定,妾外祖父也年事已高,確實應該致仕。還請陛下恩准。”

    嘉祐帝微微笑了笑,“行了,朕心裏有數,不會讓外祖父累着的。下去吧。”

    祁疏螢躬身退下,繡戶扶着她慢慢回宮,“娘娘,您在想什麼?”

    祁疏螢輕聲道:“我在想,他有疑心,但……他又爲什麼會如此相信謝松照?”

    繡戶低聲悄語,“娘娘慎言,這一家的兄弟,怎麼可能不信任,若是二小姐爲了您渾身是傷,又不遠前裏奔波跋涉,那您還能懷疑她嗎?”

    祁疏螢低頭自嘲一笑,“也是,可惜殷閣老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帝授權柄於人,謝松照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哪點依靠的心思。”

    “畢竟是趙閣老的弟子。”繡戶將聲音壓得更低。

    王家的院內現在連只蒼蠅都不敢亂飛,甲兵把守,全部分開關押,時不時提個人出來審,還要“借”兵士之口告訴他們。

    “王家可沒有硬骨頭。這才幾日,都把祖宗老底翻出來了。”

    “可不是,連怎麼殺的前任宗主的女兒都交代了,那手段可真不是人。”

    “嘖嘖……就是啊。”

    屋裏的王澤長聽完又砸了一套茶具,最初他能安慰自己,這是離間計,可是時間越久,他就想起更多那些人的不好之處,越覺得他們會背叛自己。整日整日的在屋裏砸東西。

    每天晚上畢九如就會派人來將打碎的東西收走,再將他們收藏的東西搬出來給他擺上。

    謝府這幾日登門者衆多,多是明裏暗裏表示自己對新帝的忠心。

    這件明明來自燕都忌憚的事情,變成了謝松照帶着世家讓步,新帝的寬恩落到了實處,惡名謝松照一人背下。

    搖星院。

    “退之,洛川回來了,我讓他來給你瞧瞧。”荀青野看着他的臉色始終不放心。

    謝松照終於從他的棋局裏擡起頭來,“洛川?行,我去找他。”

    荀青野指着外面道:“那不是來了。”

    謝松照笑着拱手打趣他,“鍾神醫遊歷回來了?”

    荀青野和他見過禮便離開了,鍾洛川放下揹着的包,沒好氣道:“喲,這不是侯爺嗎?今年捨得回來了?”

    謝松照端茶給他,“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鍾洛川把灌下去,“怎麼了?”

    “嗯?”謝松照裝得一副乖樣。

    鍾洛川冷哼,“去年寫信問你回不回來,你說什麼?回!還給我帶好酒,結果呢?”

    謝松照乾笑,“這……忙……”

    鍾洛川繼續數落他,“前年!問你回不回,你說什麼?回!也說帶酒,結果呢?”

    謝松照連忙給他添茶,“真忙!真忙!”

    鍾洛川,“哼,大前年,還是問你回不回,你說回!結果將近年關給我寫信說你收了徒弟,不回了!”

    謝松照給他作揖,“鍾神醫,我錯了,你就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別跟我計較了,我也想回,後面那兩年是真走不開,這樣……我明年一定給你帶好酒!”

    鍾洛川數落完氣也就沒了,笑罵道,“去你三姑爺的。明年再不給我送酒,以後行走江湖別說咱兩是兄弟。”

    謝松照伸手給他把脈,“一定一定。你給我看看,我這身體怎麼樣?”

    鍾洛川臉上的笑一絲一絲的落下去,臉冷得像數九寒天的冰,“你三姑爺的,怎麼搞的?這麼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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