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娘娘，嬪妾長這麼大，當真是頭一次見到皇上這般風姿卓然的人。”對趙玉樓的臉，沈如煙是服氣的。
當然，他要是不說話，那就更完美了。
“是吧，那你有沒有更喜歡他一點？”麗妃湊近一些，悄悄問她。
“宋才潘面不及皇上三分俊逸，誰會不喜歡呢？”
麗妃喜得一拍手：“本宮就知道，好妹妹，你這般品貌，皇上定也喜歡極了的，你一定要抓住皇上的心啊，你們纔是最般配的。”
沈如煙聽到這話，忙四下掃了掃，這話太拉仇恨，尤其這還是一羣敢豁出去揍人的後宮三千，她並不想橫着出坤寧宮。
雖然她們看着挺鹹魚的樣子，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沒事兒——”麗妃又拉回她，隨意看了其他人一眼，“她們不在意的，好妹妹，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給姐姐們。”
——們？？
還有誰？
沈如煙覺得自己每見一次這羣嬪妃，都要刷新一次認知。
“皇上駕到——”
這時，聽到通報聲，衆人忙止了聲音，齊齊屈膝行禮：“參見皇上——”
“平身吧。”
低着頭的沈如煙只見一紫袍衣襬匆匆掠過，再擡頭時，趙玉樓已經坐在了上首，姿態散漫，卻自成風流。
她悄悄掃了一眼周圍，麗妃眨着星星眼，整個像失了魂似的，賢妃和柔妃含蓄些，卻也都眼含情意，連臉上笑意都真切了許多，虞嬪就更不用說了，明眼見的關心熱切，而禧嬪、衛昭儀之流，即便有所掩飾，也不免露出幾分傾慕之意。
只有安昭儀表裏如一的冷漠淡定。
沈如煙收回視線，她就說嘛，狗皇帝這般美貌氣度，怎麼可能人憎狗嫌，不合常理不是？
這羣女人也是有意思，明明喜歡，卻還將寵愛往外推？
皇后好像也挺淡定的樣子，坐在一側，微微皺眉，說起了旁的事：“皇上今日下朝頗早，可是舟城水患解決了？”
“後宮不得干政。”趙玉樓閒閒提醒。
“臣妾是皇上後宮之主，更是一國之母，民患亦是臣妾之患，何來干政一說？”皇后皺着的眉頭更深，直視着他不錯眼。
趙玉樓沒看她，只淡淡開口：“皇后逾矩了。”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
皇后依舊聲音堅定：“臣妾只是在盡國母本分，並無絲毫不妥，若皇上覺得臣妾逾矩，那臣妾請罪便是。”
……還真是剛啊。
沈如煙低下頭，不敢再看趙玉樓的臉色。
皇后跪下請罪，背卻依舊挺直，她一跪，其餘嬪妃們也忙齊刷刷跪了一地。
趙玉樓眯了眯眼，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淡定：“既如此，這幾日皇后便在坤寧宮抄抄宮規，靜思己過吧，你們也不必來請安了。”最後一句話是對嬪妃們說的，只是此時沒人敢應。
趙玉樓說完，便甩袖起身。
沈如煙靜靜跪在一邊，看着紫色衣襬匆匆劃過，正等着他離開，卻不料雲紋黑靴在她面前停下：“還不走？”
沈如煙一愣，擡頭看了他一眼，確定他說的是自己，忙應了一聲，起身對皇后福了福身，便追着已經大步離開的趙玉樓而去。
出了坤寧宮，就見趙玉樓正站在梨樹下，擡頭不知在看什麼。
“真慢。”趙玉樓收回視線，頗有些嫌棄地看了看她的腿。
“……是皇上走的太快。”她腿短不短，狗皇帝不知道嗎？
“拂袖而去難道要不疾不徐的漫步？”趙玉樓挑眉。
沈如煙張了張嘴，無力反駁。
不過看他好像興致頗好的樣子，沈如煙有些詫異，試探道：“皇上沒生氣？”
“皇后那德行，跟她生氣，朕早駕崩了。”趙玉樓隨手拽下一朵牡丹，拿在手裏把玩。
那就是故意找事了。
沈如煙點了點頭，又道：“所以水患解決了嗎？”說完心裏一凜，不等趙玉樓發難，她快速解釋，“臣妾沒有干政，只是皇上的子民受苦，皇上定然焦心不已，臣妾只是關心皇上的身體。”
一串話下來，趙玉樓被她逗笑了：“你跟她不一樣，你干政，朕不生氣。”他甩了甩牡丹，轉身隨口道，“解決了。”
見趙玉樓沒跟她翻臉，沈如煙鬆了口氣，江寧那地方就常有水患，也時有暴動，父親身爲武將，職位又不高，一有事總衝在最前面，連帶着兄長也是，母親早逝，府裏女眷就她一個，縱是她擔憂也無法，只能時刻關注着消息。
方纔她下意識一時嘴快，幸好趙玉樓心情不錯，沒跟她計較。
她正暗自慶幸着，卻冷不防撞上一個寬闊堅實的胸膛，隨即便被攬住了腰。
“光天化日，怎得就急着投懷送抱？”趙玉樓語帶調笑。
“……是臣妾沒看路。”
趙玉樓微微俯身，湊近她耳邊，輕聲開口：“愛妃莫急，晚上朕自會好好疼你，這大庭廣衆的……影響不好。”
沈如煙耳根瞬間紅了一片，她咬了咬牙：“臣妾不急。”
“嗯，晚上再來找你。”趙玉樓隨意摸了一把她的頭，將手裏的牡丹塞給她，便悠悠然離開了。
沈如煙看着他的背影，傻在原地——所以你叫我出來是爲了什麼？
給我拉足仇恨嗎？
想起那烏泱泱一堆看着趙玉樓眼泛情意的女人，沈如煙頓時頭更疼了。
——對了，她的頭！！
擡手摸了摸，果然髮髻亂了，她忙坐在一旁的石桌邊，叫沉香幫自己挽好，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牡丹，欲哭無淚。
前腳罰了皇后，後腳就給她牡丹，他明明可以直接弄死她的，偏偏還願意繞這麼大彎子。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
見她一副恨不得撕了牡丹的模樣，沉香遲疑道：“主子，這是御賜之物，只怕不能毀。”不止不能毀，反而要好好供着。
沈如煙咬了咬牙：“我知道。”
半晌後，她做足心裏準備，拿起牡丹，帶着沉香回了長春宮，一路上宮人們的注目禮自不必說，沈如煙倒是想藏起來，只是趙玉樓塞給她時壓根不帶避人的，她藏藏掖掖就沒意思了——主要是沒多大作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先大大方方拿回去，至於外頭怎麼說，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了，只要皇后沒意見就行。
——皇后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應該不會跟她計較吧？
夭壽啊，那是狗皇帝的鍋，她一個小小才人，也沒膽子跟皇后似的正面剛不是？
天地可鑑，她只想做寵妃，真的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啊！
回了寢宮，沈如煙才堪堪止住想要刀了狗皇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