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煙木愣愣回着話:“我也不知道,看他精神很好的樣子,臉上也沒什麼疤痕。”
“此番大功,皇上應是很高興吧?”
“可不是,他對謝長風滿意得很。”
安昭儀放心的點了點頭,眼中似有哀傷劃過,卻轉瞬即逝。
她看着瞳孔震動,彷彿遭受了什麼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沈如煙,輕輕笑了笑:“多謝沈妹妹。”
“……不謝。”
看着安昭儀離開的背影,沈如煙還沒來得及收回震驚就又瞪大眼睛——
就這麼走了?
走了?!
都不叮囑一下保密什麼的嗎?!
沈如煙腿一軟,若非沉雪奔來扶着,她怕是要栽。
“主子怎麼了?”沉雪擔憂的看她一眼,“可是安昭儀說了什麼?”
方纔兩人在前,料想安昭儀應是有話要說,他們便在沈如煙的默許下離遠了些。
所幸她們正經過假山,沈如煙這失態一幕沒多少人瞧見。
她站在原地緩了會兒,才堪堪壓下了心底翻江倒海般的震驚,搭着沉雪的手往回走了。
安昭儀和謝長風?
打死她也不敢想啊。
她就說一向安靜內斂的不行的安昭儀怎麼忽然主動找她,她當時險些要擡頭瞧瞧天上是不是下紅雨了。
而安昭儀……
她竟一點想掩飾的意思都沒有,臨了更沒一句什麼保密之類的叮囑。
怎麼的就這麼相信她麼?!
沈如煙欲哭無淚,要是可以,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這等隱祕。
不過再回憶起謝長風昨日那番話,就很耐人尋味了。
到底他是真想要將自己餘生奉獻給大周,還是有心上人求而不得,所以寧願不娶呢?
安昭儀雖只寥寥幾句,可沈如煙卻覺得,這兩人很可能是兩情相悅……
仔細想想,安昭儀進宮的時間和謝長風去南疆戰場的時間,可就是前後腳的事呢。
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麼事。
壓着過快的心跳,沈如煙回了長春宮,她下意識往東側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往常總坐在窗邊看書的身影,今日卻罕見的並不在。
她去正殿看了虞妃一回,回來就見小德子上門了。
“奴才給昭儀請安,皇上叫奴才請您去乾清宮呢。”說罷,他又補上了一句,“對了,皇上叫您帶上祥瑞。”
聽到這一句,沈如煙猛然想起來了靜王——先前同他約定過的,只是後來事多,她實在無暇分身,就使人給他傳了話,過幾日再約來着。
只是約着約着,自己就給忘在腦後了。
“靜王也在?”沈如煙問了小德子一句,後者但笑不語。
只要涉及乾清宮,他一向嘴嚴的很。
沈如煙帶着小白去了乾清宮,一進門就見到椅子上晃着腿正在喫糕點的靜王,一張小臉卻臭的不行。
見她進來,他更是極大聲的冷哼一聲,彷彿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咳咳咳——”
“哎呦王爺慢些。”小德子忙上前給他拍着背,又倒了一杯茶給他衝了衝。
趙玉樓嫌棄的看了桌上一眼,一揮手,忙有小太監進來收拾了。
沈如煙忙招了死盯着趙玉樓不放的小白過來。
一看見它,靜王眼睛都亮了,一口灌下茶水,壓下喉嚨的癢意,就跳下椅子往小白跑來。
沈如煙輕撫了小白幾下,示意它不要咬人。
上回它咬趙玉樓那狠勁兒,沈如煙可心有餘悸,自那以後除了自己就再未叫它接近過其他人。
靜王倒是一點不帶怕的,一雙大而晶亮的眼睛裏滿是新奇與喜愛,更直接學着沈如煙,上手來摸。
不過小白不太給面子,靜王的手剛搭上幾瞬,它就擺頭甩開了。
“哈哈哈,真好玩——”靜王一點也沒被它的態度傷到,反而又追着它繼續摸去了。
趙玉樓對她招了招手,沈如煙坐到他身邊。
“安昭儀欺負你了?”
她剛坐下就聽到這麼一句,頓時心虛起來,都沒來得及想趙玉樓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快:“沒有,安姐姐沒欺負我。”
“你在心虛什麼?”趙玉樓眯了眯眼。
“哪有心虛!”
“你連看朕一眼都不敢。”眼睛一閃一閃,左瞧右看就是不敢看他,還說不心虛?
沈如煙是個受不住激的,當即就擡頭直視他,眼神都不帶動的。
趙玉樓也沒動,只是這麼兩相對視下,卻漸漸有些變了味道。
沈如煙忽然擡手抵住他欲靠近的身子,小聲道:“有人。”還有孩子和狼。
聽着耳邊靜王那歡快稚嫩的聲音,趙玉樓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堪堪忍住了想給他順窗戶扔出去的念頭!
沈如煙忍笑。
“那你在心虛什麼?”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沈如煙不敢說實話,她怕安昭儀和謝長風玩完,也怕自己玩完。
謝長風可是如今朝中唯二可堪大用的武將,更是功臣……
“我……擔心皇后娘娘。”
“這有什麼心虛?”
“皇上一向不喜歡我提起皇后娘娘,我怕說了你又生氣。”沈如煙越說越順口,“安姐姐方纔提起了皇后娘娘的病,這兩日實在累到她,我心下更擔憂罷了。”
這個藉口還好,趙玉樓看着像是信了。
沈如煙鬆了口氣,又同他聊起了旁的。
一旁的劉安眼睜睜看着她說完皇后,又聊靜王,到最後連陳留王府那點破事都拉出來溜了一遍,就是沒想起來重點。
——你前腳被安昭儀嚇的站不穩,皇上後腳就得了消息,你就真一點也不奇怪?
劉安簡直無語。
都說相處久了人會互相影響,可這毓昭儀跟在皇上身邊一年多了,皇上那英明神武的腦子她是半點沒沾啊!
像是生怕自己變聰明瞭似的。
好在叫劉安唯一欣慰的,就是咱皇上沒被這缺了腦幹的毓昭儀影響。
不然——大周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