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頭都能感覺到她周身洋溢着的欣喜。
只是——對着自己說“參見”？
她何德何能。
這女人是真傻還是在給自己上眼藥拉仇恨？
趙玉樓頓了片刻，這才站直身子，轉頭看她，眼神冰冷如有實質，直叫瑞昭儀心下終於不安起來。
他並未直接叫起，直到瑞昭儀身子開始打晃，眼看着快要堅持不住了，才淡淡道：“平身。”
很好，對她的不滿簡直要溢出來了。
瑞昭儀直起身子後，就直接擡頭看向了趙玉樓。
這回沈如煙確定了——她是真的規矩沒學到家。
她一直看着瑞昭儀，自然也沒錯過在看清趙玉樓的臉時，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甚至可以說是極爲直白的驚豔。
畢竟單論臉，趙玉樓可能還真沒輸過。
再配上他身上那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與傲睨萬物又霸氣側漏的強大氣場。
只能說，後宮衆多女子的愛慕並不是無來由的。
瑞昭儀的眼神比之先前更亮了幾分。
若是她先前對趙玉樓百般示好，爲的單單是得寵，即便他其貌不揚平庸無能，那如今……就更是爲了趙玉樓這個人了。
誰會拒絕一個俊美無儔又尊貴無匹，一看便不是濁骨凡胎的男人呢。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名正言順的男人。
“臣妾早在索默時便聞聽聖主賢明，如今一見您這般風采，當真風姿絕世、世無其二，直教人心折忘我，不能自已。”瑞昭儀雙眼發亮的看着他，眼中直白的傾慕之色直叫沈如煙都側目。
索默不比大周禮教嚴苛，女子若有了心上人，當街示愛都是常事，瑞昭儀此舉倒已經算得含蓄了。
“瑞昭儀逾矩了。”趙玉樓依舊神色淡淡，看着她的眼神卻壓迫感十足，“直視聖顏，這便是你的規矩？”
瑞昭儀直面帝王威壓，臉色微有些發白。
只是她到底是能抗住事的，果斷屈膝，聲線毫不減弱：“臣妾有錯，皇上恕罪，只是此番……實不能怪臣妾。”
趙玉樓沒說話。
只聽她接着道：“皇上軒昂之姿實在不俗，臣妾枉活十七年，卻從未見過姿容如此出衆，不似凡塵俗世間的男子，心醉之下一時失態……卻是因皇上天人之姿，叫人心緒迷亂之故。”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驀地放柔了聲音，又擡起頭來看着他，嬌媚的眼中情意綿綿又直白大膽。
這是個會說話的。
更是個不走尋常路的。
若換作旁的男人，有如此美人大膽示愛，虛榮心滿足的同時，只怕更要忍不住直接收了她，好生將人疼愛一番，方纔不負佳人。
沈如煙皺了皺眉，不由看向趙玉樓。
“所以這便是你不尊犯上的理由？”他語氣堪稱冷漠，神色甚至沒有絲毫波動。
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個五大三粗的莽漢，而不是個活色生香脈脈含情的美人。
瑞昭儀顯然也沒想到自己這樣放低姿態，也沒能博得他半分憐惜，一時愣在原地。
趙玉樓眼底微閃過一絲嫌棄，皺了皺眉：“瑞昭儀驚擾聖駕，目無尊上，着禁足一月，罰抄宮規五十遍，以儆效尤。”
瑞昭儀這回反應過來了，她臉色一變，眼中瞬間含淚，似不可置信般輕喚道：“皇上……”
語氣柔腸百轉，似有無限情意卻不能訴諸於口一般，換作一般男人只怕早就軟了骨頭，任她予取予求了。
梨花帶雨素來爲人稱頌，更別說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
可一向好美色的趙玉樓此時卻比柳下惠還柳下惠，彷彿一點也沒看到美人快被自己嚇哭了。
瑞昭儀向來引以爲傲的美貌在他這裏狠狠栽了個跟頭，不由暗暗咬牙，深呼吸一口氣。
不急，她瑞娜樣樣出色，不愁攻不下一個大周皇帝。
任他再如何英明神武……不也是個男人？
想罷，她利索跪下，嬌聲開口：“臣妾知錯，請皇上寬恕，臣妾千里迢迢從索默來到大周，規矩學的簡單，確有不當之處，請您再給臣妾些時日，臣妾定苦學禮儀，恪規守矩——”
她話裏話外都在提着索默，想要提醒自己身份不同。
得寵的事日後再圖謀便是，先免了懲罰要緊，不然她在後宮還有什麼臉面？
可聽着她的話，趙玉樓卻終於冷了臉色，掃了一眼瑞昭儀身後的宮人。
即便沒有直視聖顏，可當頭頂那道冷颼颼的目光掃過來時，他們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還不扶你們主子回去，這宮規可不少呢！”沈如煙挽住趙玉樓的手，笑吟吟對他們說道。
她話音剛落，便收到了地上的瑞昭儀怨恨的眼神。
她含笑回視，雙眸坦蕩。
當着她面勾引她男人，當她是死的麼？
自己這都不算落井下石，她有什麼可怨恨的。
宮人們畏懼趙玉樓，忙應了是，緊接着就將跪在地上的瑞昭儀扶起來，不顧她還在掙扎就趕忙逃也似的離開了。
看着似有不甘的瑞昭儀，沈如煙在心裏搖了搖頭。
趙玉樓什麼脾氣？
你不來求，或許看在索默的面上他還給你三分臉面，可你敢來求……他就真敢不給。
“還瞧她做什麼？”趙玉樓擡手掰過她的臉，皺了皺眉，“都不夠敗興的！”
沈如煙拉下他的手，偏頭笑吟吟問他：“皇上不覺得瑞昭儀很美麼？”
“你喫味了？”
“若我說是，皇上能對她再無情些麼？”沈如煙一點也沒有背後使絆子的羞恥感。
方纔瑞昭儀眼珠子都快粘他身上了，眼裏更隱隱含着勢在必得，看的她堵心極了。
她也毫不懷疑，瑞昭儀絕不會就此罷手，依她的性格，只會比玥貴妃更加行爲直白，明目張膽。
趙玉樓眼中染上笑意，挑眉開口：“看你表現。”
沈如煙當他默認了。
“再美豔不過一副皮囊，只要心意相通，即便貌醜無鹽又何妨？”趙玉樓一邊牽着她繼續走，一邊慢聲開口。
沈如煙頓住腳步，轉頭詫異的看向他，
而劉安小德子等熟知趙玉樓性情的也瞬間一個激靈，臉上神情已經不是意外，而是不可思議，活像見了鬼似的！
——話沒錯，就是境界高的不像是從趙玉樓嘴裏說出來的。
當然，咱家不是說皇上境界低，而是這話……他跟皇上搭得上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