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不是個沉悶性子，可同這麼多心思各異的女人坐在一起，也實在提不起話頭，除了同虞妃禧嬪還有賢妃等人還能聊得來，旁的再沒有。
不過難得今日沒有找茬的，她心裏安慰了些，只是程美人似乎是賴上她一般，言辭間滿是親近示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不能當衆拂了她的面子，只笑着應和幾句。
膳後，虞妃體貼的道了告辭，也是打個頭提醒的意思，只有她知道沈如煙還有着身孕，能少應付就少應付吧，還不夠累的。
所幸都是有眼色的，也沒人想留在這裏堵心，許多人雖早絕了得寵的心思，可到底對趙玉樓情意尚在，誰也不想看到如今得了他明目張膽的寵愛的沈如煙。
所以在虞妃打頭後，衆人三三兩兩的都離開了。
沈如煙鬆了口氣，沉香忙扶着她進去：“主子累了吧，您先歇着鬆快鬆快。”
沈如煙靠在軟塌上閉上了眼睛，她現在沒了孕吐。只是愈發憊懶了，更嗜睡許多。
趙玉樓進來時，就見她一副靜靜安睡的模樣，他皺了皺眉，快步走到她身邊坐下。
沈如煙察覺到動靜，睜開眼。
“沒睡着？”
“沒有。”
“累了？”趙玉樓摸了摸她的臉。
“倒是不累，只是這幾日總是犯困，只想躺着。”沈如煙拽着他一起躺下，然後靠在他身上。
趙玉樓小心地抱着她，輕聲笑道：“今兒玩得可高興？”
說到這個，沈如煙也笑了起來：“高興！”
可太長臉了！
她高興了，趙玉樓便也高興了。
兩人說笑一會兒，沈如煙便興致勃勃拉着他看起了禮單，這是今日劉安送來的東西。
“皇上愈發敷衍了。”沈如煙靠在他懷裏隨意翻看着，說了一句。
還不待趙玉樓反駁，她便指着好幾處開口：“什麼古董花瓶、如意屏風的，我可不愛這些子東西，人家都是投其所好，偏我可憐……”
說着，她還像模像樣嘆了口氣。
“小沒良心的，還不是你嚷着要面子，送那些子喜愛玩意兒跟要你命似的，除了朕，誰還關心你歡不歡喜！”趙玉樓冷哼一聲。
又是給她出門送禮撐面子的啊。
沈如煙笑了起來，討好地摸了摸他的臉。
“也就你不稀罕這些東西。”趙玉樓看着她，心道旁人看着不定如何眼熱。
本身價值連城不說，單是御賜這點，就足夠旁人羨慕嫉妒了，也就她不拿他當回事。
沈如煙一點不心虛，又指着旁的對沉雪笑着開口：“這琉璃花燈好玩，你送去給靜王……大皇子麼，這個玉兔鎮紙也好看，給他！善璉湖筆給明王，寧王愛詩書，便將前朝林夫子那本詩集送給他吧。”
沉雪笑着應下，又問她：“小廚房方纔做了些鬆糕呢，不如奴婢也多包些送去？”
見沈如煙點點頭，她便下去準備了。
“你倒是一個不落。”趙玉樓笑她。
“他們都在東六宮，送禮物總不好落下哪一個，再說左不過都是些漂亮孩子，給他們我樂意！”沈如煙抱着禮單理直氣壯。
“論起這個，你倒是比朕這個正經父親和兄長強得多。”
這是實話。
趙玉樓只在想起他們的時候去東六宮瞧瞧，平均也就是一兩個月纔去一回，賞賜就更不必說了，平素政事本就雜亂繁忙，更有一堆後宮嬪妃，輕易想不起來這羣小不點，他們又不是會爭寵的。
幾個小豆丁也就只年節宴會能見到他，順勢得些封賞。
雖身份擺在那，日子不至於太難過，可缺愛倒是真的。
嚴格算來，大公主倒是比那四個更受寵些，畢竟在後宮常見，趙玉樓又不是個重男輕女的，他是皇帝，不需要主動，當然是誰常貼上來就更跟誰親近些。
沈如煙在知道這些後，也就明白了爲何第一回見到他們四個時，他們對趙玉樓那一臉的親近孺慕是怎麼回事了。
她也喜歡那四個漂亮乖巧又可愛的小孩子，所以平常有什麼稀罕玩意兒，或是小廚房做了什麼好喫的，都樂得送他們些。
“他們很喜歡皇上呢。”沈如煙道。
趙玉樓自然知道，只是皇帝一般都忙，也無怪歷來後宮爭寵，實在是不使手段很可能就出不了頭。
作爲最搶手的，趙玉樓自然清楚得很，只是不大在乎罷了，那幾分血脈之情，到底只能叫他在意幾分生死，寵愛就有些難爲了。
不過……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如煙：“你想說什麼？”
沈如煙笑了笑，有些討好的意思，靠着他小聲開口：“所以他們能不能來找我玩呀？”
趙玉樓眉梢微挑，卻沒說話。
“我如今有着身孕，自然不能隨處亂跑的，只是若他們都去乾清宮，恐要擾了皇上清淨，如今金華宮離乾清宮不遠，他們年紀都不大，只來找我，不去旁的宮裏，好不好？”沈如煙一邊輕輕撫着他胸膛順氣，一邊小聲開口。
“七歲不同席，明王都十一了，過兩年都能娶親了。”
“他如今不還是個孩子嘛。”沈如煙偏頭笑着，拉着他的手輕搖了搖，“而且大皇子和靜王還小呢，我同他們玩，總不好撇下明王寧王的，那他們得多傷心啊……”
都還是半大孩子呢。
她先前的確只喜歡靜王，因爲那只是趙玉樓的兄弟，而不是他的兒子，她對大皇子的態度也有過糾結，不過在他用那雙藏都藏不住期待與親近的大眼睛看着她後，她就有些妥協了。
糾結什麼呢，他只是個孩子。
她不喜歡這後宮女人，卻對孩子討厭不起來，若非大公主有柔妃那樣的母妃，她對她也是不討厭的。
趙玉樓還是沒說話，沈如煙苦着臉開口：“你平日要批摺子見大臣，我很閒的，再悶就要悶出病來了。”
“胡說什麼！”趙玉樓終於開口了，只是聲音裏帶着一絲笑意。
沈如煙立馬就笑了：“那皇上同意了？”
見又沒了回聲，她心下一轉，又拉着他的手搖了搖。
果然，他眼裏的笑意繃不住了。
沈如煙就明白了，立時就抱着他輕聲撒嬌，聲音軟綿的不行，哄得趙玉樓沒兩下就點了頭。
“若我這胎是女兒，那就要和靜王打好關係的，還有大皇子明王他們，將來也是咱們大周的肱股之臣呢。”沈如煙爲自己的貪玩找了個名正言順的藉口。
趙玉樓輕笑一聲，到底沒揭穿她，只道：“他們日後若來，便先去坤寧宮請了安，到底那是先帝的皇子，於你名聲上好聽些。”
沈如煙理解的點點頭。
如今連太后也不在了，他們就更沒了藉口光明正大出入後宮，若說是給皇嫂請安，名頭到底好聽些。
細究起來，也不過是一羣半大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