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三千都是鹹魚 >第210章 恆王
    御書房。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央一高大健壯的中年男子行禮叩拜,堅毅低沉的聲音裏暗含三分凌厲,身上那股浩然氣勢更收斂不住一般,十足外放。

    “皇叔不必多禮。”

    “謝皇上!”

    劉安有眼色的上前親自扶起地上的人,笑着開口:“王爺快請起。”

    男人點點頭,一直垂着的頭終於擡了起來,露出一張剛正的臉,並不十分俊美,卻莫名帶着股凜然正氣,叫人不敢放肆。

    這便是掌管宗室,積威甚重的恆親王。

    宗室枝繁葉茂,唯恆王一脈世襲罔替。

    趙玉樓脣角帶着三分笑意:“皇叔身子可大好了?”

    “勞皇上掛念,日前有些傷寒,卻已大好。”恆王臉上露出一抹不大明顯的笑容,眼神也溫和了些。

    雖掌着實權,一定程度上也算制衡後宮,可到底上頭這位纔是正統,他一個遠了血脈的宗室,叫聲皇叔是客氣,說到底不過臣下罷了,能叫上頭惦念,這就是恩寵了。

    恆王並非不通關竅,相反還很有些上進的心思。

    “皇叔年歲正好,正是爲朝廷效力的時候,可不能就這麼倒下了。”趙玉樓似真似假的說了一句。

    恆王摸不準他言下之意的同時,也不免意動一分。

    “皇上說笑了,臣正當盛年,自該爲皇上、爲我大周鞠躬盡瘁!”

    “皇叔好志氣,朕實在欣慰。”趙玉樓向後靠在龍椅上,語氣有些慵懶,“說來,皇叔才能出衆,如今卻只掌宗室,不得寸進,實在可惜。”

    “不敢當皇上如此謬讚。”恆王似是有些惶恐,忙拱手開口。

    “皇叔怎可妄自菲薄,您本事如何,朕都看在眼裏。”

    恆王不敢接茬,依舊拱手道自己不敢。

    有上進心不假,只是他明白這天下沒有白得的餡餅,也沒有白送恩寵的皇帝。

    在皇帝開口說正事之前,他不敢隨口應承。

    君臣你來我往幾個回合,看着滑不溜丟一絲口風不露的恆王,趙玉樓眯了眯眼,倒也沒什麼惱怒的情緒。

    到底打過不淺的交道,恆王有多難纏,他明白得很。

    若只幾句試探便惱怒,反倒落了下乘。

    想到這裏,他也不再繞彎子,直言道:“朕宣皇叔進宮所爲何意,皇叔大抵心裏有數。”

    來了。

    恆王暗歎一句,面上波瀾不驚地開口:“臣不敢揣測聖意,還請皇上示下。”

    趙玉樓直直看着他,平靜開口:“朕子嗣不豐,如今後宮再出喜事,朕欣慰極了。”

    恆王心下一轉,自己可沒收到哪位嬪妃懷孕的消息,那就是皇帝封了口了。

    心下對自己的猜測更確信幾分,他忙道:“臣恭喜皇上,願皇上喜得龍子,安平和樂。”

    喜得龍子?

    趙玉樓心裏冷笑一聲,得了龍子,好叫你有用武之地麼?

    說來,在他這裏,恆王的確沒什麼存在感,大皇子的生母被玥貴妃提前送走了,而祥妃和吳氏是被他送走的,他總共就三個兒子,去母的事,恆王是一點沒沾着邊兒。

    想罷,他看着恆王,定聲開口:“朕不同你繞圈子,皇子生母的命,朕保了!”

    恆王臉色變都沒變:“去母留子乃我趙氏祖訓,皇上如此,卻是視祖宗禮法如無物,請皇上三思!”

    說完,他利落地屈膝跪下,沉聲勸諫:“外戚專權,禍國之本,先祖爺戎馬半生,嘔心瀝血方纔打下我大周江山,我祖輩費盡心力延續至今的心血,萬不可毀於婦人之手啊,臣懇請皇上三思!”

    趙玉樓對自己親爹都不見得恭敬惦念,更別說隔了不知多少輩的先祖爺了,他臉色平靜的看着恆王:“若朕一定要保呢?”

    恆王端跪於殿中央,躬身拜下:“臣不敢違逆先祖遺志,願爲皇上分憂。”

    他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說完,殿內一時沒了動靜。

    劉安在心裏搖了搖頭,有些同情的看着恆王。

    你倒是惦記着自己祖宗,可也得看着龍椅上這位的臉色過日子不是?

    好言好語你不聽,非要喫苦頭!

    蠢!

    趙玉樓早料到恆王的反應,也不生氣,只是淡淡開口:“皇叔可知,這大周江山是誰做主?”

    “自是皇上!”

    “那你可知,你能否走出御書房,也在朕一念之間?”

    “臣知道!”恆王應的毫不猶豫。

    他們這一脈遇上的事從來不少,宗室得罪狠了被報復的,甚至被龍椅上那位看不順眼除了的也不是沒有,不過那又如何?

    他長子已然成人,該交代的都交代過,縱他身死,長子也能順利繼承。

    心念電轉間,他已經在心裏思考起這位手段極高能勞動皇帝保一回的是哪位后妃了。

    最得寵的宸妃嫌疑最大,可焉知不是皇帝爲保身後女人推出來的擋箭牌,可那還能有誰……

    正在恆王沉思時,卻聽到趙玉樓平淡普通,卻叫他心神巨震的一句話:“世子尚在,皇叔當然不怕死,只是不知雅巷那位堂弟,日後要靠誰照拂了。”

    趙玉樓話音未落,甚至在說到雅巷時,恆王便沒控制住,擡起頭神色驚懼的看着他。

    趙玉樓把玩着硃筆,神色不明:“若朕沒記錯,恆王一脈,不能有庶出血脈。”

    是不能,可都是男人,私底下那點事,誰還不明白,沒鬧到明面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不過這一代的恆王特殊些。

    歷代恆王妃都是從皇室培養的女暗衛裏挑,選中後再換個身份,習過琴棋書畫規矩禮儀後便順理成章賜婚。

    不過稀奇的是如今的恆王妃對恆王動了心,因着老祖宗的祖訓,可以納妾,卻不能有庶子,這是爲保嫡出血脈的延續,老祖宗也不願意叫一個庶出的拿捏了皇帝,所以因此,恆王妃底氣更足幾分,府中三子一女都是她所出。

    可不巧,恆王對她沒意思,還有了個真愛。

    他也是個有心的,不願叫她進府受王妃磋磨,便安置在了外頭,還同她有了孩子,不過因爲他夠謹慎,所以一直沒人發現。

    趙玉樓也是挖了很久才挖出來。

    他對去母留子沒什麼意見,卻厭惡被人掣肘,所以登基之初,他就着手尋恆王的把柄了。

    那時卻沒想到,當真有用上的一日。

    看着沉默的恆王,他好心情道:“皇叔也有心愛的人,該明白朕的感受,若有朝一日,有人慾傷及你心中之人性命,皇叔待如何?”

    “皇上乃一國之君,大周國本,豈能與臣相提並論?”他不過亂了小家,可皇帝一旦有事,那就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趙玉樓不欲同他掰扯,直接道:“雅巷的小皇嬸與堂弟,朕接來住幾日,皇叔不如再好生想想,他們的性命,可都在皇叔一念之間。”

    恆王雙手緊握成拳,牙也狠狠咬着。

    皇帝已經拿捏了這個把柄,那就輕易善了不得。

    無論他們母子是落到皇帝手裏,還是落到王妃手裏,都得不了好,縱然是他也難保自己能護住他們。

    而眼下……皇帝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若他不應,只怕他們母子連死都是妄想,必要活生生受着罪……

    想到此,恆王手握的更緊了,在寂靜的殿裏咯吱作響,卻只見他死死咬着牙,眼眶發紅,依舊不肯鬆口半句。

    這回連趙玉樓都有些稀奇了。

    他不知恆王一脈是如何培養繼承人的,只是能叫子孫將祖訓記到這個地步,這洗腦不可謂不成功。

    不過已經作古的老祖宗罷了,只怕棺材裏的骨頭都腐了,犯得着爲了他們幾句話連活人都不顧?

    幸而恆王不知他腦子裏是如何想的,不然只怕當場跳起來就要罵他一句大逆不道。

    “朕方纔之言也並非假話,皇叔志高才遠,本該大有可爲,如今卻只掣肘於宗室那一畝三分地,管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皇叔甘心?”

    趙玉樓的話不可謂是戳了恆王的心窩。

    他自詡智勇雙全,卻只能被困於宗室之間,每日最大的事不過盯着皇帝和皇帝的後宮,勞累半生不得寸進,他尊貴有餘,權勢也有些,可哪個男兒沒想過出去闖一番天地,建功立業?

    尤其對恆王這種身有謀略,志向高遠之人。

    宗室人不少,權勢更不小,掌着宗室,他出去人人都要陪着客氣,可那又如何?

    或朝堂之上,或戰場之間,那些人總能有自己的價值與地位,甚至大多數的資質都不如他,可唯他不得寸進,叫他如何甘心?

    只是恆王一脈若再進一步,龍椅上那位如何心安?

    若有機會……

    恆王的表情鬆動了些。

    並不明顯,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趙玉樓卻看到了,他偏頭看了眼劉安。

    劉安忙下去扶起恆王:“王爺您快起來,如今倒春寒,地上且涼呢。”

    恆王頓了片刻,似是在掙扎着什麼,不過半晌後,還是順着他的力道起了身。

    趙玉樓臉上笑意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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