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煙自己也感覺到了，連聲誇着倆孩子懂事，知道心疼她。
一想到再過兩三個月她就能拜託這副大着肚子的身形，再度恢復輕盈，還能隨意出門了，她心裏就越發鬆快。
大抵也是她心裏放鬆了，所以這幾日看起來就很是有精神。
除了睡覺，她終於有空同虞妃她們說說話。
虞妃常來看她，只是她那段時間狀態實在不佳，虞妃到底是懂醫的，也明白幾分，之後來的次數就少了些，每回待的時間也不長。
直到現在，兩人才能坐下好好說說話。
見虞妃如此，禧嬪也來了幾回，她不知內情，見到沈如煙很是沮喪，滿宮裏除了容婕妤，就只有沈如煙能同她玩到一處，可偏偏沈如煙如今在她眼裏是“必死”的人，所以她很是不捨，言辭間總能帶出幾分。
除她們之外，皇后和安昭儀也來了一回，都沒坐多久就走了。
賢妃再沒有來，倒時不時叫人送些藥材來。
而柔妃……她如今見人三分笑，雖沒有明說，可任誰都知道她在高興什麼。
還有瑞昭儀，對於這些說三挑四的女人，連虞妃也沒了說話的慾望，往往看見她們轉身就走了。
沈如煙自己不能出去，倒很喜歡聽外頭的情況，沉雪琢磨着也沒什麼不好的，便挑着一些同她說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話並不是無的放矢。
沒了盛寵沈如煙吸引眼球，瑞昭儀倒又搞起了幺蛾子，整天想着如何爭寵，大公主至今都養在皇后膝下，思女心切的柔妃也不大安分，禧嬪整日裏琢磨着玩，卻不知怎的同瑞昭儀起了衝突，容婕妤照樣頂着皇后剛……
不過大抵覺得如今的沈如煙逃不過一死，所以外頭鬧歸鬧，卻沒將火燒到她身上。
還有個叫沈如煙覺得意料之外的人——程美人。
用虞妃的話來說，這是個聰明又不完全聰明的人，不過這種人一般都懂得審時度勢。
以前對她示好，是在她身上有利可圖，可如今她懷了孕，滿宮皆知是雙胎，生下兒子的可能極大，在旁人眼中，已經是必死之人。
可這程美人倒是依舊如初，在求見她不得後，便轉頭送起了禮物
她也聰明，並不送什麼名貴的，而是如當初的吳氏一樣，時常做些小點心或是帕子衣裳的，也不說送，只道是自己的一點心意，願宸妃娘娘母女平安，一生順遂，倒叫人不好拒絕。
沈如煙在吳氏那已經得了教訓，所以並不上她的當。
東西不好拒絕那就收下，不過次次都給回禮，算得清清楚楚，她送的東西她也從不上身或是喫過。
程美人大抵也知道，卻並不在意一樣，依舊態度不變。
沈如煙很不明白她。
沉雪琢磨着猜測：“這程美人……莫不是打着如先前沈氏一樣的主意？”
沈如煙也反應過來了。
——這是看她要死了，想接手她兒子啊！
說不定連趙玉樓都想一塊接手了呢！
她冷笑一聲，有能耐自己生去啊，一個個想的可真美，不勞而獲、坐享其成？
做夢去吧！
心裏對這個猜測信了幾分，她緩緩開口：“她親手做的小玩意都擺在那，外頭也都看在眼裏，香火情總是有幾分，指不定在她看來，即便日後不能撫養我的孩子，可念在如今的情分上，或許能在皇上和我的孩子那裏留些好印象，或許後人緬懷思念我，就會想起她這個同我交情‘不錯’的姐妹。”
能在皇帝心裏留下印記，那就可以算極爲成功了。
“再有，若主子心軟些……”沉雪接話道，“能照拂她幾分，或在皇上面前提及她幾回，那就是莫大的運道了。”
如今後宮裏知道沈如煙不會被去母的，除了虞妃，皇后應該也隱隱知道些，剩下的人可都不清楚。
在她們的正常思考範圍裏，沈如煙自己保不住，可她肚子裏的兩個孩子卻要繼續活下去，她自己護不住，難保要爲自己的孩子鋪路。
這時候，對她釋放善意的人顯然機會更大。
撫養孩子也好，求她們照拂自己的孩子也好，如今還掛着“寵妃”頭銜的沈如煙，能起到的作用到底不小。
所以，做幾樣小玩意能費什麼功夫呢？
這遠不及能得到的收益。
沈如煙也想明白了，心裏也更氣。
一個個都惦記着她的東西，搶她孩子搶她男人，指不定心裏還詛咒着她早點死，別擋了她們的青雲路呢！
沈如妍是這樣，程美人也是這樣，沈如芸和沈羣也想她死，這後宮那麼多女人，不知有多少抱着這心思的……
不知道是被氣着了，還是孩子覺得出來的時間到了，沈如煙用完午膳後，還在被嬤嬤扶着走動時，就覺得肚子不大對勁。
“嬤嬤，我……好像……”她瞬間白了臉，“好像……要生了……”
嬤嬤一驚，繼而便穩住心神：“娘娘別怕，月份大了時有疼痛，也不一定是發動了，您莫慌，奴婢扶着您躺下，先給您瞧瞧身子。”
她穩而又穩的話也叫沉香等人勉強鎮定下來，忙先準備起來了，元棗更是急忙跑出去請太醫了。
只有扶着沈如煙的兩個嬤嬤互相對視一眼，眼底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慌張和擔憂。
雙胎會早產，可這早產……到底不是好事。
七活八不活，這宸妃好生生捱過了七個月，偏偏八個月大的肚子了，若當真早產……
兩人不敢聲張，還算鎮定的先扶着沈如煙躺下檢查。
老天保佑，可千萬別是真的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