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季良倒吸冷氣的聲音，沈如煙壓制住抽搐的嘴角，笑道：“柳姑娘不必多禮。”
“謝皇貴妃。”這位柳姓姑娘利索直起身，擡起的臉也映入衆人眼簾。
鵝蛋臉，柳葉眉，生得一雙盈盈秋水般的眼眸，凝視過來時叫人下意識心一軟，是個標準的大美人兒。
這樣的長相按說不適合張揚的紅衣，只是因着姑娘外放凌厲的氣勢，硬生生將一襲紅衣撐了起來，手裏紅色的鞭子更將她的隨性瀟灑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是平遠將軍嫡幼女，也是陳留王妃的妹妹，柳微月。
一個十分符合標準大家閨秀的名字，只是人卻與名字全然迥異。
看着對方鮮烈如火的紅衣，沈如煙又想起了曾經一身紅衣闖皇宮的陳留王妃。
怪道是姐妹，連性格愛好都一模一樣呢。
“不知柳姑娘這是？”沈如煙問道。
柳微月對沈如煙拱了拱手，行了個標準的男子禮，不理會衆人抽出的嘴角，伸出手直直指向沈如煙——身後的季良：“臣女找他。”
“哦？柳姑娘身子不適？”這生龍活虎的勁兒……不像呢。
柳微月搖了搖頭：“多謝皇貴妃娘娘關心，臣女身子很好。”
“那你找季太醫所爲何事？”沈如煙也很好奇。
季良雖然偶爾浮誇又自戀了點，卻並不是個能惹事的人。
“臣女喜歡他，要嫁給他。”柳微月聲音清脆甜美，卻掩飾不住她話中內容的驚世駭俗。
沈如煙睜大眼睛，連嘴巴都不由張大了些。
不過此時沒有誰計較她這樣失態，因爲大家都一樣。
倒是季良先回了她的話，只是聲音明顯忍耐，還隱隱有些咬牙切齒：“下官身份低微，不敢當柳姑娘厚愛。”
聞言，柳微月一雙水眸又是一瞪，楚楚可憐的眼睛愣是被她變的氣勢勃勃：“本姑娘不嫌棄你，你只需上門提親便是！”
……多稀奇，您還記得提親這回事噢。
這是在場衆人的心聲。
“下官有自知之明，不敢耽擱姑娘終身。”季良的話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又要拒絕我？”
這個“又”就用的很靈性了。
沈如煙大概明白季良爲什麼會這麼狼狽了。
這姑娘手裏那鞭子……它顯然不是用來玩的。
正在柳微月神色一厲時，見勢不對的定國公夫人笑了一聲：“微月丫頭又胡鬧了不是，你再是爲你父親擔心，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胡話來欺負人家季太醫呀，皇貴妃就在這裏，你求一聲，皇貴妃心地善良，沒有不應你的。”
她一串話說的毫不停頓，柳微月想插嘴都不能。
也有人反應過來，忙跟着應和的。
平遠將軍前些日子摔傷了腰，據說累的身子都差了許多，定國公夫人這話一出，那就是柳微月擔心父親想請太醫，卻用錯了方法了。
雖然解釋起來很勉強，不過傳出去到底能堵住人嘴。
定國公夫人素來是個心善的，不忍一個姑娘就這樣毀了名聲，所以第一時間就給了柳微月臺階下，旁的夫人無論心裏怎麼想，這會兒也只能附和。
不過顯然柳微月不需要臺階。
她茫然又驚訝的看着定國公夫人，直愣愣道：“夫人誤會了，我父親好得很，過幾日就又能跑能跳了，我不擔心他，我就是喜歡季良！”
像是生怕人誤會一樣，她又重重加了一句：“我只是想嫁給他，沒有旁的目的！”
定國公夫人：“……”
衆人：“……”
無言以對。
當衆對一個男人示愛，這要是傳出去，柳微月名聲就真不能要了，嫁人也會困難的多，後半輩子只怕就要在指指點點中度過了。
這姑娘是傻的麼？
跟陳留王妃同出一脈的執拗勁兒！
沈如煙想道。
眼見着沒人說話，柳微月的眼神又對上了他，季良急的想拽沈如煙袖子。
他天生是個斯文人，就算心眼再多，可奈何手無縛雞之力，陰謀詭計他在行，可打直球就真招架不住——尤其還是面對一個武力值超高又不接受拒絕的母老虎！
任他腦子再好使也完全不頂用，母老虎一鞭子過來，他就只能跳起來跑。
季良委屈，但他不說。
沈如煙咳了一聲：“柳姑娘真會說笑，本宮倒是很喜歡你這直率的性子。”
見柳微月微微張口，大概是要反駁，沈如煙對衆位夫人姑娘道：“真是不巧，本想與諸位一覽風光，只是遇着個閤眼緣的，本宮可迫不及待要同她親近了，只能先同諸位道別了。”
衆人心知她是維護柳微月，自然不會多言，笑着行禮道別。
當然，也有看不慣柳微月的，幾個姑娘的眼神已經可以說是嫌棄鄙夷了，無奈沈如煙留了面子，還當衆表明喜歡這姑娘，所以縱是她們嫉妒，也只能不甘不願的離開。
柳微月也不是棒槌，沈如煙的意思她當然聽的明白，她也不樂意看見那幾個惺惺作態的人呢。
直到在場只剩了沈如煙、季良、柳微月和兩個孩子及一衆下人後，柳微月才眼神發亮的看着她：“皇貴妃娘娘是要問臣女爲何喜歡季良麼？”
好嘛，這會兒你倒是明白事得很了。
沈如煙帶他們回了行宮，先叫季良去換衣裳，然後坐下聽柳微月講她與心上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這姑娘也不知腦補了什麼，以爲沈如煙對她與季良的故事極爲感興趣，講的興致高漲又眉飛色舞。
最終以一句總結結尾，也叫沈如煙明白了她爲何獨獨對她這樣興致高漲：“皇上對皇貴妃萬般寵愛，皇貴妃也對皇上回以真心，臣女一直很是羨慕感動於你們之間的感情，也希望以後能與季郎像你們一樣，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季郎……
所以……嗯，你真的覺得季良能從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