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刺耳的警告聲出現,充斥着赤遙意識的每一個角落。細細密密的刺痛如針尖一般,紮在赤遙的神經上,令她不得不放棄,停止了結印。
青年已暈死在地上,身下已有一灘不少於赤遙的血污,氣息微弱。
穩住心神後,赤遙開始內視自身,卻一無所獲。四處觀望,洞穴中也只有她與青年二人,那聲音更像是直達她靈魂深處。
警告聲停止,隨後,像是調頻一般,機械電流“滋滋”響了響,隨後纔是清楚的機械聲【任務者數值超模,重新調整中。】
赤遙預感到不對,本能想反抗,卻像是走火入魔後遭了反噬般,全身無力。
半透明的面板在她面前展開:
【任務者:赤遙
武力值:無法估計(已封禁)
外貌值:amp;*%?#(下調至80)
能力:無法測算(已封禁)
靈魂強度:比肩神明
任務目標:幫助男主成功飛昇(已修改爲:幫助反派活下去)】
這次的數值面板有了不小的改變,但讓赤遙最在意的還是屏幕最下方邊緣位置上的一段銘文:
“淵海淹沒神座,此即審判之時。”
暖金色的光芒將赤遙包裹,躺在地上只剩一線生機的所謂主角,身上受到的詛咒侵蝕像是倒帶一般後退,接着赤遙便感覺令人窒息的黑暗扼住她的咽喉。
在這黑暗中,赤遙感覺像是有人在用小刀一寸寸地割開她的皮膚、肌肉,拿鋼釘一點點地釘進她的骨頭。
千刀萬剮般的疼痛和灼燒感。
她聽到那個機械冷冰冰地警告:
【請勿再做破壞世界的嘗試。】
741不見了。
這樣的黑暗不知持續了多久,時間彷彿變得沒有意義。在赤遙覺得這世間或許滅絕得只剩她一人時,眼前纔出現一點點亮光。
她的胸口破了一個大洞,裏面此刻空空蕩蕩。
而躺在地上,至今還沒醒來的人,手裏正握着一枚鮮紅的玉石。
是了,能被這樣死盯上的心臟,怎可能是俗物?
赤遙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迅速冰冷下來,連手指都開始變僵。
741去哪了?
她又要開始作死了,真的不出來尖叫一下嗎?
等了許久,赤遙都沒有等到那個活潑的聲音。在這般冷的山洞裏,她身上沒有了正常人的溫度,唯一的熱源是那個躺着的男人和那顆紅玉心臟。
赤遙的手指試圖去摸那顆心臟,但被某種力量逼退,被劫雷劈中一般的劇痛纏上她的指尖。
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迅速消散,赤遙努力活動着開始變僵的手指,十分滯澀地結出數個複雜的印,最後一道光順着赤遙的指尖彈入她的身體,接着她身上最後一絲屬於人的氣息都沒有了。
但沒關係。
赤遙垂眸,屈了屈自己變成行屍後滯澀的手指,身邊氣勢漸漸改變。若是741在場,它會發現,現在的赤遙,像是心底的野獸被鬆開了鎖鏈,乖戾異常。
但它直到最後也沒發現。
是徹徹底底的失聯,即使是最初簽訂的契約的存在,都變得破碎起來。
那個小東西,是拋棄她了嗎?
赤遙絕不承認這是她的心聲。
事實上,她的臉已經僵硬,連表情也做不出,只一雙與她本體極爲相似的下三白眼,尚能露出點點情緒。
略微思忖,赤遙雙手又開始結印,不同於先前的複雜,這個術印只用三種變化,一縷華光便被打入了地上之人的腦袋。
地上之人動了動手指,眼皮下的眼睛動了動,下一秒,便像好不容易纔從夢魘中脫身般,乍然驚醒。
沈從心劇烈地快速呼吸着,手自然地撫上胸口,待緩過勁來才察覺手中的異樣。手指鬆開,裏面的東西完全顯露出它的形貌。
一顆玲瓏剔透的血色玉石心臟。
暈過去以前的“記憶”乍然回籠,他想起來,這顆心臟,是由他親手從自己的未婚妻身體裏挖出來的,他的手上、衣服上,全是她的血。
對方當時的臉上還帶着疑惑,像是不相信他會對她出手......
沈從心的愧疚和懺悔在這一刻達到了極點,緊緊握着那顆玉石心臟,痛苦到了極點。
但這時,身後有個冰涼涼的東西碰到了他的肩膀。
沈從心悚然一驚,本命靈劍乍然浮現在他身前,只要他一聲令下,就能刺過去。
但他攻擊的動作,在看清那張臉後,生生止住。
他看見本該死亡的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纔像反應過來似的,猝然收回了試探的手指,向後退了退,但又很好奇地向前看了看。
“你、你是誰?”
不等他回覆,赤遙又像突然腦子一空般,自言自語:“我?我又是誰?”
她像是才知道自己會說話般,本能地說出問題,又很疑惑地思考自己的行爲。
她眼中是純然的對世界的好奇,和......恐懼。
沈從心忽然想到,師妹年幼時,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的。
一個荒謬的想法在他腦子裏誕生,並迅速生根發芽。
他的師妹,並不是人類!在失去了心臟後,變得虛弱,她失去了所有記憶!
這在沒有妖怪,連神魔都隕滅的鳳鳴大陸,似乎很是荒誕。
但沈從心是見過妖的。
於是他想,師妹是寶石成精的,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師妹還活着,連記憶也失去了,那更方便他對師父解釋了。
沈從心回過神,將靈劍收了起來,接着調整自己的表情,盡力讓自己變得和善。
“師妹......你是我的師妹,我是你的師兄,師兄會保、保護你,不用怕師兄的。”
沈從心剛開始還有點心虛,手中尚存餘溫的玉石心臟時刻提醒他所造的孽,但謊話說一次不通,多說幾次,他自己都信了,後面的話越說越通順,彷彿他確實從未背叛過師妹。
但赤遙只是簡單反問:“師兄?師妹?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