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輕輕試探地開口,目光不放過蘇荷臉上的任何神色。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
撩起耳邊碎髮,蘇荷猛然靠近,雙手扶在君輕輕的輪椅扶手上,俯身的動作依舊充滿睥睨之勢。
像是在看跳樑小醜,不屑一顧。
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嚇到,君輕輕眸光微閃,視線落在蘇荷後脖頸的位置,那個該有胎記的地方,空無一物。
果然。
她心中大震,愕然中又難掩興奮。
若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君挽挽,那真正的君挽挽去了哪裏?
不管怎樣,對她都是極好的機會。
等蘇荷懶得搭理她,轉身離去後,君輕輕眼底劃過狠厲惡毒的光芒。
一個假貨,也配坐上九五至尊的龍椅。
“回去。”對着身後近身上來的奴婢吩咐,君輕輕臉色凝重。
假貨比以前的君挽挽要聰明太多,她可能已經察覺到了她的狼子野心,既然如此,奪位計劃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最好的時機便是國宴。
原本她想着的是在國宴上借他國之手殺死君挽挽,雖然這樣會挑起兩國戰爭,留下一堆爛攤子等着她去收拾,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現如今倒好了,假鳳虛凰,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竟然只是一個假貨。
只要在國宴上揭露她並非真正的女帝,假貨又得罪了不少世家貴族,她必死無疑,而她也能在萬衆期盼下登基爲帝,不會在史書上留下謀朝篡位的壞名聲。
出了宮,君輕輕半路讓車伕往太傅府邸而去。
連她都能發覺君挽挽的不對之處,容晏安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卻依舊縱容這個假貨爲所欲爲,莫不是有什麼深意?
妥善起見,君輕輕還得去試探一二,若是能爭取到他的相助,那這皇位可以說是唾手可得了。
“大人半柱香之前便坐馬車去皇宮了。”
豈料萬般所料,卻算漏了對方不在府中。
君輕輕不好再去一趟皇宮,只能先行回去,路上心情甚是不安。
她不是沒有聽到宮中的流言蜚語,可她寧願相信是那假女帝自導自演,也絕不相信容晏安真的對那假貨另眼相看,親睞有加。
那樣粗俗暴力的女子,皎皎如月的容郎怎麼會看得上她。
定是那假貨窺視容郎美貌,故意用這種卑劣可笑的手段來污損容郎的清譽。
不行,容郎只能是她的,豈能讓那假貨得了便宜去。
手帕絞緊,君輕輕咬牙切齒地嫉恨着,對登上帝位越發急不可耐起來。
只有成爲女帝,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這病秧子的憋屈日子,她是再也裝不下去了。
皇宮這邊,蘇荷用完早膳之後,坐在梳妝檯前將故意拉下的後領往上撥了撥,與此同時手掌一抹,原本遮擋住的兩顆紅痣隱現出來。
她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原本想循環漸進,慢慢來折磨她這位好皇妹,沒想到容晏安竟是個病嬌,還五星!
現如今蘇荷也不想任務能不能完成得足夠圓滿了,踩個及格線就行。
今天的暗示也足夠多了,想來君輕輕此刻應該已經想着如何在國宴上揭穿她假女帝的身份,而後踩着她的屍體上位。
萬事俱備,她現在唯一頭疼的就是容晏安這個變數。
“陛下,太傅大人有事想與您相談。”
蘇荷眼皮一跳。
“寡人身體不適,誰也不見。”
她還沒想好怎麼應對他之前,是一千一萬個不想看見他。
“陛下身體不適,那臣就更要見上一見了。”
殿外容晏安再次不顧她的意願,闖了進來,女官不敢阻攔,跪在了地上請罪。
這個時候,蘇荷才能感受到,她身爲傀儡皇帝的無奈。
容晏安包容她,她就是說一不二,貨真價實的女帝,容晏安不肯包容她,那他隨時都能將束縛着木偶的絲線重新提起來,讓她威嚴盡失。
深知此刻萬萬不能與這人撕破臉,否則喫虧的定是自己,再加上,他還是個多智近妖,心思莫測高深的病嬌。
“咳咳…太傅有何事要與寡人說啊?”
裝病對於蘇荷而言,不要太輕鬆,反正容晏安也不信,敷衍也行。
“陛下,臣有一惑。”
近身而來,將本要從軟塌上起身的蘇荷壓在身下,容晏安一隻手勾着蘇荷要彎塌陷落的腰肢,將她往懷裏帶了帶。
面上卻是一副正經清冷的模樣。
蘇荷一隻手撐着身後軟塌,另一隻手按在他摟着自己腰肢的手臂臂彎上,稍微用力警告,被他故意忽略。
四目相對,僵持片刻,蘇荷莞爾一笑,春風化雨。
心裏咬牙切齒,強忍把人一巴掌扇飛的衝動。
“太傅有何不解,但講無妨,只是你先把寡人放…”
話還未說完,原本還有一掌距離的臉突然湊近,鼻尖差點相觸,蘇荷呼吸凝滯,有些被嚇到。
反應過來,趕緊撇開了臉,並屈起膝蓋抵在他雙腿中央,眉眼間盡是威脅之意。
他這才放開了她。
但因爲太過突然,蘇荷慣性往後一摔,略顯狼狽。
好啊,現在是連裝都不肯裝了是吧?
莫不是現在着秉性纔是他最真實的一面?
“既然陛下問了,那臣就斗膽直言不諱。”
正在蘇荷捱過那股子天旋地轉,要起身時,原本站在軟塌前的容晏安單膝跪上,壓在了她身上。
還將她的雙手桎梏地按於兩旁。
呼吸交錯間,倆人的距離可以說只隔着輕薄的衣料。
“陛下。”他嗓音低沉,脣瓣碰在蘇荷右邊耳垂處,充滿蠱惑,“你喜歡我嗎?”
說完,他眼神柔軟地注視着他,脣角上揚起最和煦溫暖的弧度,恍人心絃。
蘇荷的眼神有瞬間的迷離,她張了張嘴,說出她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喜歡。”
容晏安眸光一黯。
果然。
但就在他要起身離開時,蘇荷嘴脣又動了起來。
“你長的真好看,要是能做我的妃子就好了。”
容晏安眉頭一動。
“不是君後嗎?”
女帝煞有其事地搖頭。
“不行,那個位置有人了。”
“誰?”
“反正,不是你,但比你還好看。”
傻呵呵地笑完,眼皮子一沉,暈了過去。
留下滿臉陰沉的容晏安差點捏碎她的手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