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
從屋裏走出來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幾乎是衣不蔽體,臉也黑黢黢的,鼻涕和污物幹掉的痕跡。還是夏天,黑瘦的手上卻滿是乾裂的皮口。
老人嘴脣嗡了嗡,小孩看到明茵,膽怯地縮了縮身子,躲到老人面前。
老人看了眼明茵,顫顫巍巍地把拉住孫子的手,拍了拍,“怎麼了?”
聲音又低又啞,很含糊,像是嬰兒牙牙學語的那個時候,幾不可聞。
小孩膽怯得要命,躲在老人側後面,偷偷覷了明茵一眼,又躲回去,像是害羞怕生,拼命地把他的手藏在背後,“爺,我餓。”
老人和明茵同時一愣,老人頓了好一會,笨拙地拍了下孫子的背,含糊不清地道:“等你爹他們夜晚來家,讓他們煮米糊糊給我們乖幺喫。”
“可是爺,我現在就餓,幺兒想喫東西了。”小孩拍着空空癟癟的肚子委屈道,都快要哭出來了。
明茵不知道是他們家沒有糧食了,還是老人不方便給小孩弄飯,她體貼地沒有問,也沒有自作主張說幫他們煮飯。
她掏了掏口袋,其實是從儲物項鍊裏摸出了一把奶糖,就五六顆的樣子。
明茵抓着兩顆遞過去,在小孩面前揚了揚,“吶,姐姐拿糖給你喫好不好?”
小孩卻沒有接,反而躲得更厲害了,只是眼睛還巴巴地盯着明茵伸過去的手。
老人想推辭,這時候大多數的人們都很樸實,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特別是喫的東西。但只剩一副身子骨的身體又僵硬笨重得老火,又注意到重孫子巴巴地咂着嘴巴,想要又不敢要的。
明茵一直保持伸着手的姿勢,微笑着,很耐心地等他們接下。
老人便輕輕推了重孫子一下,小孩明白這是一個允許的意思,眼睛瞬間都放亮了,怯怯地從後面伸出一隻手,卻只拿了一顆。
明茵心下一酸。
回去的路上明茵一直忘不了那個泥屋裏的情景。
裏面很破舊,幾乎沒有什麼傢俱,連坐的都是木墩,牀也是,就幾塊木板搭的,還只有兩間,牀是合在一起的,幾代人一起住一個屋裏。
她以爲他們家那樣就已經很困難了,沒想到還有別的人家比他們活得還要艱難得多。
走之前她把那條魚留下了,儘管杯水車薪,但也算她的一點心意吧。
晚上蔣蓉他們回來,喫飽飯,一家人坐在那棵枇杷樹下納涼,明茵抱着蔣蓉撒嬌了好久。
她心裏有很多想說的話,臨到嘴邊卻又如何也說不出一句,只期盼時光好好善待他們。
劉夢仙和明安國坐在一塊,眼波中流出一點笑,“茵茵還記得明天要做什麼嗎?”
明茵還摟着蔣蓉的腰,一晃一晃的,“明天要去報名了。”
月色太美,人太過柔情,吹過的風也有情思述說。
明昌平立刻來了興頭,“你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還記不記得學過的課文?”
明安國踢了他的椅子一腳。
劉夢仙偷笑,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慣昌平欺負小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