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不想答應紅衣妹的要求,畢竟這女鬼坑過他,光是七百塊紙錢那一次,都讓他丟死了人。
可是,說一千道一萬她也已經是個死人了。
和死人計較可不是大丈夫所爲!
這麼想着,他脫光衣服走進了洗澡間,打算衝個澡睡覺。
“對了,那東西可得放好。”
想起自己口袋裏還有好東西,他又轉過身,從衣服裏摸出那塊閃閃發光的鑽表,觀賞起來。
嘖嘖,這一圈鑽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還有這錶盤、這金光燦燦的錶帶,看起來可真有檔次!
這可不是他厚臉厚皮硬向人家要的!而是人家誠心誠意要送給他當答謝之禮的!
想起剛纔和紅衣妹的對話,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實在要我幫你也可以!不過賊不走空,我的價格可是很高滴!”
紅衣妹知道沈遷一直掛念着自己手腕的表,她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也是你幫我報了仇,我就把這塊表送給你吧!”
說完她指了指公交車的駕駛座,司機就把鑽表藏在那座位底下。
爲了一塊不知道真假的鑽石手錶,竟然賠上了兩條人命!
如果說司機是罪有應得,那紅衣妹只能說是太冤枉了!
話說回來,這手錶確實好看,就算是宿舍裏這昏暗的光線,也照得它閃閃發亮。
沈遷光溜溜的站着,捧着手錶仔細觀察,完全沒注意到一抹輕盈的身影已經來到門前。
咚咚咚。
“老沈!老沈!”門外傳來趙小紅的聲音。
“咦,她這個時間過來幹嘛?”
沈遷趕緊把鑽表放進抽屜,然後跑到門邊。
一開門,趙小紅馬上叫了起來。
“哎呀!你衣服呢!”
沈遷心裏一驚,這纔想起自己本來要去洗澡的!所以此刻一絲不掛,都被趙小紅看光了!
“哎呀!你等等你等等!”
他碰一下關上房門,抓起牀上的衣服褲子就往身上套。
半分鐘之後,他纔不好意思的拉開房門。
“對不起對不起,剛剛準備洗澡,結果回個短信就忘記了。”
趙小紅雙頰又熱又紅,她沒好氣的罵道:“聊短信?聊個短信會連衣服都忘記穿了?我看你就是躲在屋裏做壞事!”
“瞧你說的什麼話!我可是正人君子!”
“呸!”趙小紅走進宿舍,東看看西瞧瞧,確定房間裏沒人之後,她才摸出一疊鈔票遞給沈遷。
“這是杜老闆給的看地費,那塊盤龍地的錢也交清了,人家杜老闆問你最近這兩週有沒有好日子,有的話就抓緊把事情辦了。”
沈遷接過鈔票數了數:“這麼快?這杜老闆確實挺有錢啊?”
“廢話!我找的客戶能窮嗎?你快查查日曆,然後把日子定下來,給人家把事情辦了!”
“好好好,我說你態度不能好點?好歹我也幫你賺了這麼多錢不是嗎?”沈遷這個人哪兒都好,就是看到紅紅綠綠的鈔票就走不動路了。
他把錢收進抽屜,然後拿出《陰陽寶冢錄》,查了查和盤龍地相配的日子。
“下個星期五就是個好日子,你給杜老闆說一聲,要準備哪些東西你知道的嘛!”
趙小紅點點頭,她和沈遷已經搭檔了很久,遷墳的過程也看過無數次,熟悉得很。
“行,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趙小紅站起來,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
“嘖,確實沒有野女人的味道。”她皺皺鼻子,裝模作樣的聞了聞。
“什麼野女人!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快走吧!”沈遷推着她往外走。
可是這個趙小紅手撐着門框,又扭過頭來。
“我說沈遷……”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
“怎麼?”沈遷被她看得渾身不舒服。
“你該不會……在和別人網絡裸聊吧!?”
這個女人!沈遷頭都大了!
攆走了趙小紅,沈遷也不想洗澡了,倒在牀上就想睡覺。
這個趙小紅,簡直是個女流氓!
不過自己來眠州三年,唯一稱得上“朋友”的也就是她了。
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殯葬行業單身貴族聯誼會”上。
當時他們各自玩着手機,對其他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好巧不巧兩個人玩的是同一個遊戲,一來二去就聊了起來。
聯誼會結束之後,雙方交換了聯繫方式。
結果第二天趙小紅給沈遷發來短信:“你可千萬別對我有意思,我告訴你,我是給死人化妝的!”
沈遷笑得不行:“給死人化妝有什麼了不起?我是給死人辦房貸的!你放心!我對你沒意思,我還怕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呢!”
既然雙方都沒有意思,他們就成了朋友。
再後來,沈遷進了趙小紅所在的殯儀館當臨時工,兩個人開始搭檔搞遷墳生意。
不過沈遷有自己的原則,他從不做活人的生意,每次有什麼問題都是趙小紅去聯絡處理,他只負責幫人家看地選日子,其他一概不管。
就連最重要的遷墳儀式,都是趙小紅另外請“先生”來完成。
沈遷躺在牀上東想西想,不一會兒就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沈遷來到了眠州市司法解剖所。
他和工作人員說明了情況,又把身份證遞過去驗證了一下。
“你是死者的……”
接待沈遷的是一個女警,她看看身份證,又看了看桌上的文件。
“她是我女朋友,已經失蹤了好一陣了,要不是看到電視上的新聞,我還……”沈遷用力眨了眨眼睛,擠出幾滴眼淚。
女警安慰了他兩句:“你也別難過,來我和你覈對一下死者的信息,你女朋友的名字是?”
“柳舒。”
“年齡是?”
“24歲。”
“職業是?”
“xx購物的客服接線員。”
這些信息昨晚紅衣妹已經提前交代過,沈遷還特意背了一下,就怕來警察局出洋相。
女警一一覈對了信息,然後站起身。
“沈先生,請你跟我來吧!”
解剖所的停屍間沈遷還是頭一次來。
他雖然是個遷墳人,可是平時只去墳間墓頭活動,並不會來這些官家地方。
不過這種停屍間的佈局和電視上差不多,中間幾張停屍牀,兩邊是金屬色的冰櫃。
四四方方的櫃子門背後,應該躺着各種各樣的屍體。
走進停屍間,沈遷立刻感到溫度下降了不少。
幾個身穿白衣、面戴口罩的法醫正在隔壁的解剖室裏忙碌,沈遷站着看了一會兒,只覺得胃裏不太舒服。
“沈先生,請過來辨認一下屍體!”
女警打開一個冰櫃,從裏面拉出活動牀,牀上躺着一個半透明的裝屍袋,鼓鼓囊囊的,看起來寒氣逼人。
滋啦!
女警拉開屍袋的拉鍊,紅衣妹凍得發青的臉露了出來。
沈遷只看了一眼,立刻捂住自己的臉,痛苦的蹲了下來。
“嗚嗚,小舒!小舒!你太苦命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聲音又大,把隔壁正在工作的法醫們都吸引了過來。
“嘖嘖,真是太慘了!”
“說不定人家都打算要結婚了!”
“哎!男兒有淚不輕彈!”
女警也十分動容,她眼睛發紅的拍了拍沈遷的肩膀。
“你別太傷心了!”
與此同時,另一隻慘白的手也伸向了沈遷顫抖的肩膀,不過這隻手沒有溫柔的拍拍他,而是用力在他背上一掐!
“哎喲!”
沈遷痛叫一聲,一下蹦了起來!
在他身後,紅衣妹飄在半空之中,一臉的無語:
“我說大哥,你的演技也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