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我怎麼記得最後我們去了西二教？”
王維牟躺在病牀上，還在回憶那一晚的事情。
“是啊，我不是給你說了，你上課打瞌睡，夢遊去了那裏，要不是我去把你救回來，你就被女鬼帶走了！”沈遷笑着說道。
王維牟皺起眉頭。
“我覺得不對，我明明記得自己是遇到了一個女老師，她還一直讓我快進教室！”
沈遷和趙小紅對視一眼。
“哎呀小弟弟，你都這樣了還看這麼多書呀？”趙小紅隨手拿起牀頭的一本物理書。
小孩子就是好騙，她這麼一說，王維牟馬上答道：“是啊，還有三個月就大考了！不快點複習怎麼行！”
“可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個月你怕還沒好全，能去考嗎？”趙小紅繼續轉移話題。
“那也得去！我可不想再來一年！”王維牟想捏緊拳頭表一下決心，可是他的手腕都摔斷了，一用力就疼得齜牙咧嘴。
這時王維牟的媽媽走進了病房。
“哎呀還麻煩沈老師來看望，要不是有您，維牟恐怕都沒命了！真是太謝謝您了！”
沈遷笑道：“這是我們老師應該做的，”
王維牟的媽媽看了看旁邊的趙小紅，立刻說道：“哎呀這位就是沈老師的夫人吧！真是又年輕又漂亮！”
趙小紅俏臉一紅，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們只是朋友！”
王維牟的媽媽笑了起來：“只是男女朋友？那你們可要抓緊了！”
趙小紅還想解釋一下，沈遷卻插了一句嘴：
“對了，聽維牟說你們家是白馬寨的？”
“是呀，我們是鄉下的，也虧得這孩子學習努力，才考進城裏來！”
“那我和你打聽一下，你們那裏是不是有個白馬義莊？”
王維牟的媽媽臉色有些難看，但她還是答道：“是，是啊，沈老師怎麼知道這個地方？”
沈遷趕緊說道：“哦我也是聽朋友說的，你知道我是研究民間風俗的，所以就隨便問問。”
聽了沈遷的解釋，王維牟的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壓低聲說道：“那地方太晦氣，我們村裏的人平時提都不願意提！”
“你的意思是那地方現在還有人住着？”
“怎麼可能！義莊早拆了！現在那裏是個屠宰場，還修了個大冷庫呢！不過他們的肉我們從來不買！”
這也能理解，因爲住在城郊的人更忌諱這些晦氣的東西。
“那王媽媽能不能給我寫個那裏的地址，我想親自去看看！”
王維牟的媽媽面露難色，但看到沈遷十分真誠的表情，她還是把屠宰場的地址寫了下來。
“那沈老師你要當心一點，最好找個先生陪你一起去！”
沈遷心想，什麼“先生”，我的本事可比他們大多了！
出了醫院，趙小紅對沈遷又吵又罵。
“我說你咋不讓我解釋清楚？現在人家都以爲我們是男女朋友了！”
沈遷笑道：“咋的，當我女朋友委屈你了？”
“廢話！我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麼可能和你這個……”
趙小紅話說一半就停住了。
“我這個什麼？我這個遷墳的太沒出息，配不上你是不是？”沈遷假裝生氣的說道。
趙小紅趕緊解釋道：“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別打對方的主意嗎！”
一輛出租車開過來，沈遷一招手攔下了車。
眼看他不說話，自顧自的鑽進車廂，趙小紅喊道：“哎你真生氣啦？”
這時沈遷才探出頭來，冷冰冰的說道：“白馬寨你去不去？”
要去白馬寨，得先到眠州市旅遊集散中心。
白馬寨原來是個又窮又偏的小村莊，這幾年挖出了溫泉水，才成了旅遊風景區。
可是這寨子夾在幾座大山中間，離眠州還有一百多公里，所以市裏面專門開通了一條旅遊專線，每天兩趟。
到了集散中心，沈遷又拉着趙小紅去買了點出行必須的生活用品。
“你還正打算現在就去白馬寨啊？”趙小紅有些無語。
“事不宜遲，袁小可最近記憶力越來越差，我想應該快到大限了。”
人死了會變成鬼魂，而鬼魂如果遊蕩太久，就會徹底消失。
或者變成聻。
“聻？哪個見？”趙小紅沒聽懂。
“上面一個漸漸的漸，下面一個耳。”
“那是什麼？”
“人死爲鬼，鬼死了，就可能變成聻。這是一種比鬼還可怕的東西。”
“你是說，袁小可就快要變成聻了？”
沈遷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沉重。
三月初的眠州，天氣已經變暖和了，去泡溫泉的遊客不多。
沈遷和趙小紅買票上車，只見車上全是空位。
司機一雙臭腳丫擱在方向盤上，正悠閒的抽着煙，刷着手機。
“師傅，幾點出發？”沈遷問道。
“人滿就走！”這司機頭也不擡，盯着手機屏幕上的跳舞小妹一動不動。
“人滿！這要等到什麼時候？”趙小紅沒好氣的說道。
聽到美女的聲音，司機這才擡起頭來，有些猥瑣的打量着趙小紅的上身。
“別擔心，一會兒就滿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巨黃無比的老煙牙。
沈遷厭惡的看了他一眼。
老色批。
“哎喲師傅，這裏有個蟲子！”
沈遷一彎腰，故意撞掉了對方嘴裏的菸屁股，接着他一扯司機的t恤，讓冒着紅光的菸頭從衣領滾了進去。
“哎呀！燙死你爹了！”
司機一個打挺跳起來，慌忙的抖動衣服！
看着他狼狽的樣子，沈遷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tm！”
好不容易把菸屁股弄出來，司機揮拳就要揍沈遷。
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沈遷的肩頭探出一個白臉小孩的腦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哎喲什麼東西！”
他往後面退了兩步，舉起的拳頭也軟了下來。
“師傅，你怎麼了？”沈遷笑着扶了他一把。
“哎呀！你別碰我！”司機像觸電一樣，一下彈出去好遠！
接下來的時間，司機也不抽菸了，也不刷手機了，全程透過後視鏡悄悄打量沈遷。
“你又叫你的朋友出來嚇人了？”趙小紅推了沈遷一把。
“幫你出氣呢！你還對我動手手腳！”沈遷拎着東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這司機雖然猥瑣，話卻沒說錯。
十分鐘之後，一大羣挑着扁擔、拎着籃子的老鄉上了車，瞬間坐滿了所有的位置。
這些都是白馬寨的村民。
這趟車雖然叫旅遊專線，可是收費便宜，所以平時總有白馬寨的村民坐這趟車出來做生意。
要調查線索，找當地村民是最好的。沈遷心想，這趟車確實坐對了！
“哎大娘，我和你打聽一下，你們村那個屠宰場，還開着嗎？”
話音剛落，原本嘈雜的車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沈遷！
他們臉上的表情，就和王維牟的媽媽一模一樣！
直到這時沈遷才意識到，這趟旅程也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