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那件事,傑森和檸檬整整尷尬了兩天。
他們會一起喫飯,之間卻沒有對話,幸好每次喫飯時,那個叫賴梓柔的大胃王女子都會來找他們,場面不至於太尷尬,有時候,那天被謝頤欺負的少女也會跟他們一起。
少女因爲某些原因,不方便透漏自己的名字,她說可以用「水母」稱呼她,所以他們都叫她水母。
總之,每次喫飯時,賴梓柔不停說話,檸檬和傑森附和,水母在旁邊點頭,畫面看起來非常和諧,其實傑森和檸檬都沒有和對方說話。
傑森並不在意,他覺得自己沒有錯,爲什麼要爲了檸檬去參加忌妒派對,還要把和高宇維許願的唯一機會讓給她呢?他們又不是認識三十幾年的老朋友。
況且,等到三十一日,他就會正式拒絕謝綠和江雲格,自己不要接這份工作,高宇維也不能拿他怎樣,既然遲早要走,他幹嘛和檸檬建立友好的感情呢?省的離別時哭哭啼啼的。
總之,他什麼都不用管,靜靜等待三十一日到來就對了。
傑森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看起來閒閒沒事,其實正在設計咖啡店的新菜單。他算個稱職的店長,會定期更換店裏的東西,咖啡店的客人可不單單隻被他的外表吸引。
「傑森。」
他一開始以爲自己聽錯了。
「傑森,你在嗎?」
傑森睜開眼,發現浴室那邊傳來檸檬久違的呼喚聲。
這時間的檸檬在洗澡,傑森心裏的疑惑比驚訝還多,他走上前,發現浴室的門微微開啓,檸檬露出半顆頭,開口:「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一陣子沒和檸檬對話,傑森一時有點尷尬,簡單迴應:「怎?」
「衣服……我忘記拿衣服進來換了。」
檸檬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永遠是那雙無神的琉璃色眼睛。
「傑森,可以幫我拿衣服嗎?」
「喔。」
傑森直接拿檸檬放在牀上、摺好的睡衣,卻被浴室那邊的檸檬制止。
「不,傑森,可以幫我從衣櫃拿一套外出服嗎?」
「啊?」
「我等一下要出去。」
「……好啦好啦,先在裏面等我,我好了再敲門。」
檸檬把半顆頭縮回去,輕輕關上浴室的門,傑森也在這時打開檸檬的衣櫃,他可沒有迷戀小女孩衣服的變態癖好,傑森速速拿了一套衣服,正當他準備把衣櫃門關上時,突然有什麼東西從衣服堆裏掉出來。
「?」
傑森撿起那個東西,是個手掌大小的筆記本,藍色的封面寫着主人的名字:檸檬。
傑森眨了眨眼,第一時間沒想太多,把筆記本放在桌子上後,先去敲敲浴室的門,把衣服拿給檸檬。
「謝謝。」
接過衣服後,檸檬再次把浴室的門關上。
他們的對話就到此結束。
傑森不會想趁這機會和檸檬多聊一些事情,就像前面說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何況檸檬現在正在洗澡。
「……。」
那是檸檬的東西,他原本不想理它,卻不知爲何,覺得那本筆記本很不……尋常,裏面可能寫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關於檸檬那孩子。
她到底有什麼能力,能得到高宇維這麼高的評價?
爲什麼她是唯一能通過忌妒派對的人?
神與畜到底對她做什麼,才讓她想自殺?
思考迴路被滿滿的問號佔據,傑森的腦子一團亂,他用「關我屁事」四個字結束這回合,手卻自動把筆記本拿過來,翻開第一頁。
偷看一頁沒關係吧。
傑森最後和自己的好奇心妥協了。
他把枕頭立起來,再靠到枕頭上,僑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藍色的眼睛看向手裏的小筆記本。
「?」
裏面是非常凌亂的字跡。
雜亂無章的排版、密密麻麻的字,藍色原子筆寫出的字忽大忽小,完全不照內頁的行線來,有的字甚至是斜的。
明明是認得的文字,但這字跡亂七八糟,乍看像一坨火星文糾結在一塊兒。原本只打算看一眼,但這密密麻麻的文字反而引起傑森的興趣,他又翻了好幾頁,發現每一頁都是這個樣子。
「『雙刀』、『手環胸前』、『三七步』、『右腳起跳』……?」
傑森皺眉,把本子拉近點看,瞧瞧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走路沒有聲音』、『微笑』、『手放胸口』、『貓』?」
整本冊子只有十四頁有字跡,每一頁都記錄着類似人物特徵的東西,傑森也發現,每一頁的左上角都有圈起來的阿拉伯數字,按照頁數,依序是1到14。
這是什麼?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但傑森可以確定,裏面的字跡和封面的字跡一樣,是同一個人寫的,而且看得出來,這個人的寫字技巧還不純熟,八成是小孩子的字跡。
那一定是檸檬了。傑森心裏非常確定。
他來回翻了好幾次本子,正在努力分析裏面的內容時,浴室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他嚇了一跳,連忙把本子藏到外套口袋裏。
檸檬洗好澡走出來,她和平常一樣,面無表情地走到梳妝檯前梳頭,根據傑森前幾天教她的方法,她已經會用那條藍色的髮圈綁馬尾,檸檬的學習力十分驚人。
「怎麼了嗎?」
從鏡子察覺傑森一直在看她,檸檬回頭,對上傑森藍色的眼睛。
「沒事。」
傑森心虛地說,活像做壞事怕被發現的小孩,試着讓自己看起來冷靜。
檸檬沒多問什麼,她稍微整理自己的儀容,走到玄關的地方穿鞋子。
「我要去商場。」
把房卡放到口袋,檸檬打開大門,問傑森:「傑森有要買什麼嗎?」
「沒有。」
「那,我走了。」
沒有「再見」或「拜拜」之類的話,檸檬面無表情地關上門,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