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司禮監掌印太監周寧海小心翼翼地進了殿內。
“都走了?”
“是,娘娘。”周寧海悄咪咪觀察着封清淑的表情,說道,“走的時候,見韓大人怒氣衝衝的,像是很生氣。”
“攝政王呢?”
“攝政王倒是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區別,笑呵呵的。”周寧海琢磨着語句回答道。
“周寧海。”
“奴婢在。”周寧海連忙應道。
封清淑語氣淡淡地說道:“如今這前朝的政務還是得指望着攝政王,你身爲司禮監掌印太監,和朝廷關聯最密切,得好好地協助攝政王纔是。”
“喏。”
周寧海在琢磨着封清淑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前段時間明明就是封清淑在暗中借力,這才讓朝中的很多官員都倒向了左相那一邊。
現在又讓自己跟着攝政王的步伐走,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在想什麼?
表面上的周寧海還是畢恭畢敬地行禮,絲毫沒有將自己的疑惑給表露出來。
“哀家乏了,你先退下吧。”封清淑說道。
“喏。”
等周寧海出了垂拱殿,封清淑纔算是鬆了一口氣,依靠在桌邊,伸手揉着自己的眉頭。
這些日子,封清淑也是在朝政上花費了極大的心思,外人看不到她在宮內的謀劃,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何等的如履薄冰。
林帆攜大勝之威再回洪都,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出來給林帆上眼藥,可別忘了,現在京中還有十幾萬朔方軍和其他北境的軍隊呢!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把林帆給逼急了,直接動了刀兵就收不了場了。
到時候即便是林帆不想反,也得反了!
這種紅線一旦踩了,之後就很難再收場了,逼反了林帆,到時候恐怕整個魏國都要倒黴。
封清淑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奏章,正是大宗正林啓休上奏的,其中談到了移藩一事,搬出來什麼祖宗家法、聖人之言,說來說去就是想讓林帆也一同就藩。
哼!
封清淑看着這封奏章上最後一大堆的署名不由地冷笑,怪不得先帝駕崩之際,就說宗室昏庸,成不了什麼事。
當初自己還不以爲意,現在想來,宗室中的人果真是多酒囊飯袋之徒。
倒是這些北方的藩王還需要細細地考量一下該怎麼應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人還是要好好地拉攏纔是。
……
另一邊,韓言子一肚子的怒氣不知道該往何處發泄,只是在無能狂怒。
林帆則是沒什麼太多的意外,畢竟這些事情早就預料到的,從感受到封清淑微妙的態度變化時,就早打算好了。
不過,林帆還是微微嘆息了一聲,這下子也打破了林帆的幻想,指望別人對自己的憐憫就是癡心妄想,還是得自己強大起來纔沒人敢招惹。
很快地,林帆也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眼下的情況還談不上徹底的穩妥,還得自己去努力。
右相府邸不大,相比於右相此時的官位,還有些許的寒酸,不過這倒是也適合林帆對右相一貫的看法。
到了門口,右相家門前只有兩隻小小的石獅子,一點威嚴都不見,倒是和左相府邸差別甚大。
林一上前去通報,門前守候的老僕也不見諂媚或者傲慢,告了一聲罪,就進府裏去通稟了。
沒過一會兒,林帆就見右相親自出府來相迎,林帆也是連忙迎上前去。
“攝政王來訪,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今日特來叨擾,禮數不周,還請右相大人多多見諒了!”
林帆當然不是冒冒失失地就登門拜訪的,一般來說,除非是公事,去別人家裏都是需要提前幾日送上拜帖的。
林帆在昨日也讓林一登門送上了拜帖,當然了這種提前一日才送拜帖還是頗爲失禮的,尤其是對於林帆和公孫平這種人來說。
不過如今事急從權,林帆也不好再爲這禮儀所拘束了。
公叔平領着林帆進了正堂,寒暄了一陣,之後便招手讓僕人都下去,林帆也讓林一也先退下。
此時堂上就只剩下了林帆和公叔平兩人,一時之間兩人倒是相顧無言。
還是公叔平先打破了沉默,笑着問道:“不知道今日攝政王特意來老夫府上是所爲何事啊?”
兩人之間都有默契,知道今日是談陳吉甫一案,但是誰都不願先開口,先開口就失了先機,因此都在試探。
林帆接話道:“剛回朝時,右相大人要本王去找右相議事,本王瑣事纏身,一直都被耽擱了,所以今日特來詢問,可是有了什麼線索?”
見林帆顧左右而言他,公叔平也不着急,解釋道:“自從當時見到了越國太子的使者之後,老夫就派人去探查此事,經過了長時間的探查,終於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哦?”林帆這個時候興趣也是被挑了起來,問道,“查到了些什麼?”
公叔平這個時候也是嚴肅道:“越國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越國最核心的城市幾乎都在楚國的控制下,有一小部分被吳國佔據。”
“現在越太子姒勾踐所控制的地帶幾乎只有更南的一部分人煙稀少的地區,那些地方瘴氣瀰漫,不適合人生存,越太子爲了維持龐大的軍隊殘酷剝削,治下一直都不是很太平。”
“幸好如今被扶持的僞越王姒允常和楚國好像出現了問題,加上吳國一直在搞小動作,楚國的重心不在勾踐身上,這才讓他能一直苟存。”
林帆聽着越國的情形倒是覺得頗爲新奇,因爲此時信息溝通不暢,很多信息都是過時很久的,如今能聽到最新的消息,林帆自然十分感興趣。
聽着楚國在越地的動作,林帆這才醒悟,原來當初感覺楚軍的退兵好像不是太合常理。總感覺這其中應該有什麼不對的。
原來是楚國在越地正在開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