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歌感覺這個霍乾言有點怪，帶着花來找她又要嫌她房子小，現在被她懟了又開始不說話了。
她決定收回之前覺得霍乾言過來找她是來求婚的荒謬想法。
或許他就是個人渣。
霍乾言眨眨眼，眼神無辜清澈，“我感覺我繼續往下說你會不開心。”
林西歌瞪大了眼睛。她今天是真的見鬼了嗎？霍乾言居然會在意她聽了他的話會不會不開心，那他應該把嘴巴縫起來當個啞巴會比較好。
於是林西歌揚了揚眉毛，“所以你今天來，不會就爲了送我束花吧？”
霍乾言矢口否認，“當然不是。”
他定定地望住林西歌，他的瞳孔像是黑夜裏一盞閃着光的相機，他只是望着你，什麼也不做，你都會覺得他深情。
林西歌的臉開始升溫，“有話你就說……別這麼盯着我啊。”
“我是來求婚的。”
“……”
林西歌陷入了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的過度震驚裏邊。
命運或許是在和她開玩笑。
所以她的嘴比她的大腦先行一步，“原來霍總求婚也是親自求婚啊。”
她是在說之前很多次霍乾言服軟的方式都是讓人送花和禮物過來，自己從來不出面的事情。
聽林西歌舊事重提，霍乾言的表情浮現了一絲尷尬。
“這不是……”他自己都有點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情怯，沒想過自己有天真的會因爲一段感情患得患失。
家世的先天背景讓他從不在乎別人的感受。
所以當他弟弟如此把一個小丫頭情真意切地捧在手心裏，像顆易碎的寶石那樣呵護照顧的時候，他那時候是完全無法理解的。
不就是恩人的孩子嗎？
等蘇洛洛長大了，霍司宴的保護欲就更加明顯。他會禁止她和不熟悉的人出門，不讓她晚上八點以後還在外面晃盪，讓周圍人保護她的一切。
霍乾言當時不知道，原來那就是愛。
隨着蘇洛洛的長大，她的每分每毫就像用針頭注射進血液的藥物。她的名字被刻在霍司宴的心臟中央，已經沒辦法抹去了。
霍乾言不懂。
於是他總是在和林西歌吵架，爭論他們之間差異人生的對錯，可是林西歌沒錯，因爲那是她經歷過的人生。
霍乾言也沒錯，因爲他沒有經歷過林西歌的人生。
他們總是在吵架，但是還是相愛。
可是，結果呢？他們能像霍司宴和蘇洛洛那樣得到好的結果嗎？
霍乾言不知道，林西歌更不可能知道。
那枚戒指就在霍乾言的口袋裏。他現在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
兩個人就面對面坐着，彼此都有點不知所措。
最後林西歌先開了口。
“在說你的事情之前，我們先把之前的遺留問題解決了。”
霍乾言看着她，“你說。”
“你之前，怎麼突然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霍乾言皺着眉，“我沒有不告而別啊。我是去國外處理事情了，劉栩洋那邊的事情，霍司宴讓我去國外挖人，然後我就去了。”
他的表情凝滯了一瞬間，“霍司宴沒有讓人轉告你說我只是去國外工作了嗎？”
嘖。霍乾言恨得牙癢癢，去之前霍司宴百般溫順，他說什麼都答好，讓他幫忙追回林西歌，那個人也滿口應承。
結果是個出爾反爾的混蛋。
霍司宴在辦公室打了個噴嚏。然後把空調的溫度又調高了兩度。
“好吧，這個問題解決了，那就下一個。”
霍乾言坐得端端正正的，像是小學生在聽老師訓話，林西歌看他的老實樣，有點想笑。又擔心這個人覺得拂了面子，趕緊把面部表情調整得嚴肅一些。
“洛洛之前跟我說，有人跟她說，看見你去挑了戒指。”
霍乾言跟小雞嘬米似的點頭，“是有這事兒。”
“啊，”林西歌笑得柔和，“買給誰的？”
“？”霍乾言沒料到都這個時候了林西歌居然還會問這個問題，“我今天是來跟你求婚的，那當然是買給你的啊。”
林西歌很滿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撒謊，這點還不錯。
“沒有談新的對象？”
霍乾言肉眼可見地慌亂了，“不是你聽誰說的……我沒有！我真沒有！”
他恨不得把自己在國外守身如玉的事蹟拍成幻燈片現場播放，連每天哪個點起牀哪個點睡覺都想好了。
林西歌不爲難他，“好吧，那就最後一個問題。”
“霍乾言，你覺得，我們之間能走下去嗎？支撐我和你走下去的東西，是什麼呢？你想好了嗎。”
這個問題終於來了。
霍乾言緊張地攥着西裝褲的衣料。他像是又經歷了一遍大學畢業時候的論文答辯，那時候或許遠沒有現在讓他焦慮。
論文答辯只需要提前模擬好老師會提問的問題，備好事先準備的答案，流暢地回答出標準答案，他就能順利通過畢業。
但是人生和愛情沒有標準答案。
林西歌的人生也沒有。
他沒有可以模擬和林西歌婚姻的情境室，機器無法提供給他正確的結果。比如他們應該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什麼時候搬去新的地方。
他只能憑着自己對林西歌的瞭解和感情，去回答這件事情。
“是……愛吧？”他試探着說出口。
他看見林西歌嘴角淡淡的笑紋，不知道自己是不起答對了。
林西歌點點頭，“是愛。那麼其他的呢？如果我想要的不是隻是和你住在大房子裏，而是去實現我自己的理想，實現我自己的價值，你也會支持我嗎。”
這句話是陳述句。林西歌知道他會怎麼說。
霍乾言果然立刻接話，“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會全力支持！”
“嗯，”林西歌的笑擴大了，“別說的這麼絕對。聽我說完，如果我的理想裏，註定和你無法兼容，你覺得我應該怎麼選擇？愛情，還是理想。”
霍乾言說不出話了。
“或者說，如果我理想的生活裏，最好的狀態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你會按照我想要的去生活嗎？”
“如果真的結婚，是愛意更多，還是生活對我們的打磨更多？我不是豪門，也從來沒想過嫁給豪門。”
“我只想過我最想過的人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