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地擦了擦眼睛，被來人一把打掉，“沒事別老揉眼睛。”
林西歌訕訕地放下手，確定這確實是霍乾言。如假包換。
以前霍乾言就不准她養成一些奇怪的壞習慣。其中就包括揉眼睛這一項。每次她手一擡想要搓眼睛的時候就會被打下來。
可是……他怎麼會這麼早過來，還穿成，林西歌上下反覆打量着眼前人，這樣？
來的人確實是霍乾言，穿着正裝，手裏還拿着鮮花，看起來有點滑稽，但是還是很帥。像天神下凡來視察人間。
霍乾言有點緊張。
他沒求過婚，約會也僅限於約女孩子去餐廳喫飯，然後包最貴的場看電影，以前的很多段感情都能靠錢完成，他自己從來不需要費心。
這也是霍司宴爲什麼老說他會遭報應的理由。
在某種境況上，霍司宴沒說錯，他其實完全不知道林西歌會喜歡什麼樣的生活。
會不會接受他的求婚，會不會喜歡他的西裝，會不會嫌棄他的戒指，他每一次心跳都夾雜着惶恐和喜悅。
這些他以前從來沒經歷過。也算是豐富了人生閱歷吧。
霍乾言把手中的花一把塞到林西歌懷裏，“這個……給你的。”
說話的時候他幾乎不能用一句連貫的詞把意思表達清楚。霍乾言有點太緊張了，他害怕林西歌會拒絕他，真的把他關在門外。
幸好林西歌沒有。大概因爲她仍然處在巨大的震驚中。
比如霍乾言竟然會親自來。
比如霍乾言不是應該給別人挑好了戒指嗎，又怎麼會自己送花過來。
太多的信息量同時衝擊着林西歌此刻容量有限的大腦，但是她隱隱抓住一個重點。
蘇洛洛跟她說的不完全是真實發生過的。
就好像，戒指這回事，也許，霍乾言真的是爲她挑的？
林西歌總算從震撼和失語裏回過神，“別老在門口站着了，不知道的人以爲來討債的。”
她住在老城區的獨棟樓房裏，沒有電梯，一層只有寥寥兩戶對門。她可以住更好的地方，只是她不喜歡那些擁擠逼仄的樓道。
人們的疏離和冷漠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裏的人都會互相關心，就是有時候會熱情過了頭，就像現在。
對面的老太太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小歌啊，這大早上的就有人來找你啊？”
林西歌乾笑着，一邊把霍乾言往屋子裏拽，好隔斷奶奶八卦探究的視線，“徐婆婆，你記得吃藥啊！不要又忘記了！”
小老太太噘着嘴，“我天天都記得喫的！你都不告訴我這個男人是誰！”
林西歌嘴角僵了一下，“晚點跟你講！我先進去了！”
然後啪地把門關上。
小老太太嘴裏嘀咕着，最近的年輕人可真注意隱私啊，也把門關上了。
“喝水嗎？”
霍乾言搖頭。
“那你坐會兒，我去找個東西把花插起來。”林西歌想起自己好像還有一個大肚瓶，開口也不小，裝這束花正好。
霍乾言就坐在狹小的沙發上，手腳都很拘束。房子很小，因爲只有林西歌一個人住，所以比起動輒六七十方或者九十方往上走的房子，林西歌更喜歡這裏。
可是霍乾言只覺得這間屋子太小了，小到根本裝不下任何東西。沒辦法擺放一張很大的婚紗照，沒有辦法裝下一張兩米二寬的雙人牀，沒有專門的衣帽間，根本沒辦法裝下他心中和林西歌的二人世界。
“你這間房子也太小了吧？”
林西歌剛坐下來，屁股還沒坐熱就聽見這個二世祖又開始對自己的事情指手畫腳，不禁朝天翻了個白眼。
翻白眼真是最禮貌的對這個世界和人表達不滿的方式，她想。
“又沒讓你出錢。”她現在已經學會不在嘴上和霍乾言爭個對錯了。
可是霍乾言的表情很認真，“我可以給你買個大很多的，”他甚至在用手比劃，“有花園和天台的，樓頂可以裝游泳池的那種。”
噢，每次都會下意識忘了這個人是個超級有錢的富二代，家底富足不說，底下還有個極有能力的弟弟，得改。
林西歌直接拒絕：“我不要。”
“爲什麼？”霍乾言皺着眉，“住大房子不是更好嗎？你這裏都下不了腳。”
“哈，”林西歌嗆他，“我又沒有發邀請函請你來我屋子裏坐。”
霍乾言就不說話了。
他今天來之前被何昭耳提面命，說了不下八百次不要和林西歌吵架，不管林西歌什麼態度都要順着她來。
“您是去求婚的，不是去辯論的。很多東西對人來說沒有對錯，只有合適和不合適，想要或者不想要，您明白嗎？”
霍司宴在邊上憋着笑看何昭給他弄領帶。
霍乾言依舊滿臉不解，“怎麼會沒有對錯呢？凡事都有對錯啊。”
何昭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厥過去。
一旁的霍司宴怕這個腦子經常轉不過來的哥哥把他最好的下屬氣沒了，趕緊讓何昭去倒杯水喝。
然後他的手指用力地戳了戳霍乾言的肩膀，“你是不是完全沒學過愛人啊？”
霍乾言嗤之以鼻，“就你學過。”
“我就算沒學過我也結婚了，你和你對象還連個開頭都沒有吧？”
來自已婚人士赤裸裸的嘲諷。
霍乾言就不肯說話了。
“聽弟弟一句勸，去了就別跟人又莫名其妙吵起來，洛洛好幾次跟我投訴了，說她閨蜜又哭了，每次都是因爲你。”
霍司宴的聲音聽起來語重心長，“你不能老是惹老婆生氣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霍乾言悶悶的，“我們兩個總是說着說着話就開始較勁，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他突然擡起頭，比女生還大的眼眸撲閃着猶豫和不安，“阿宴，西歌會討厭我嗎。”
霍司宴想吐槽他，怎麼戒指都買了臨到求婚纔想起來這件事。
但終歸是大哥，他想了想，又替他再次整了整領帶。
“她會愛你的。愛你的人，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討厭你。”
然後霍乾言就帶着戒指和花來到林西歌的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