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桌上擺滿了各種藥材和毒物，白思兮看見遊南蕭站在桌邊，手裏拿着一本書，臉色很難看。
“夫君？”
聽到聲音，遊南蕭擡眼望去，下意識露出一個淺笑，“思兮，這邊血腥味很重，不然，你上去等我？”
白思兮淡然走到他身邊，“我見過堆了十幾米高的屍體，還要負責將它們焚燒，一點血而已……你在看什麼？”
遊南蕭看着手中的那本古籍，眼神冷了許多，語氣中帶着些嘲諷，“他們竟然想靠着一卷殘本做出百年前的鬼屍大軍，真是可笑。”
“什麼鬼屍大軍？”
“一百三十多年前，出了一個自稱鬼王的人，他統領的幽冥之地，他的子民都是半人半屍，個個驍勇善戰，不怕疼，也砍不死，被稱爲鬼屍大軍。後面關於鬼王的記載有很多，傳說更多，稍微靠譜一些的說法是鬼王被幾個大國聯合殺死，海水倒灌，淹沒了那一片幽冥之地。”
白思兮疑惑道：“他殺了很多人嗎？”
遊南蕭搖搖頭，“不知。歷史大多是勝利者書寫，可我所聽只是傳言，連正史都算不上，自然不能妄加斷論。”
想想也是，白思兮不再糾結這個，“那這個殘本有什麼用？”
“有一個傳言便是鬼王故意把正常人煉成半人半屍，好爲他賣命。以前我也只是聽說有這麼一本書，只當是話本，沒想到還真有人找到了，並殺害這麼多人試驗。”
記起那些血屍，白思兮問：“他成功了？”
“傳說中的鬼屍大軍平日與常人無異，那些禿頭怪哪裏像成功的？不過是用藥物和蠱蟲控制那些屍體，所學雜亂不堪，到頭來害人害己。”
聽着這些話，白思兮知道遊南蕭是真的生氣了，氣那些人爲達私慾草菅人命。
“帶回去後好好問一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光靠他們幾個，哪來這麼大能力？”
“嗯。”
遊南蕭看向白思兮身後站着的那個大高個，“他也是中毒？”
“他的毒管不了，解毒相當於送死。而且，他的毒很雜。我猜，要是他再聰明點，還真像你說的那什麼鬼屍大軍裏的人，平時能把毒收起來，還能交流，就是醜了點。”
聽到白思兮說自己丑，壯漢不滿又委屈的喊：“娘……”
“思兮？”
白思兮嘴角一抽，看了看一臉疑惑的遊南蕭，淡定的告訴壯漢：“來，喊爹。”
壯漢乖乖喊：“爹！”
遊南蕭：“……”
壯漢還是比較聽話，讓他坐在角落，他就坐在那。
白思兮給了幾個蘋果讓他啃，守着遊南蕭製作解藥。
那對雙胞胎兄弟自己也是個半吊子，誤打誤撞纔看似有了些成效，都不用嚴加拷問他們解藥是什麼，知曉他們放了多少種毒的遊南蕭自個都配出瞭解藥。
雖然主藥數量很少，但好在有植株，白思兮催生出一大堆，用都用不完。
配好足夠的解藥，遊南蕭把剩下的主藥小心的收起來，見白思兮好奇的看着，他微笑說：“這些藥可以拿去異寶閣賣錢，很貴的。”
在院子裏待了大半天的一羣人，看着不遠處的屍骨，一個個精神緊繃，可他們又不敢跟暗衛們對抗。
遊南蕭讓人去熬解藥，一人一大碗，不喝就灌。
與此同時，七十二營的人也終於找到能裝血池那些水的儲物瓶。
長乙說：“總營長夫人，你說，這要怎麼裝？能先解凍麼？”
白思兮拿着那個巴掌大的翠玉瓶，問：“這個能裝完？”
“可以的，裝一個大湖都行。問題是怎麼把水放進去……”
白思兮把瓶子放在一邊，收回大冰塊上的藤蔓，往中間開了個洞。
一股血紅的水飛出，劃出一道拋物線，準確無誤的灌入儲物瓶裏，一滴都沒外漏。
見狀，衆人目瞪口呆。
這也太穩了吧？
看似簡單的動作，實則很不好控制，更別說要這麼穩，還要融冰、取水，再控制水流速度，沒有宗師級別的人，做不到這麼自然。
解決完血水，那些喝了解藥的人平靜了許多，別人說話也能聽懂並思考。
山下有來接他們的家人，清醒一個放一個。
被真神矇騙的人，大多是失去過至親至愛，亦或是身患重病，只能寄希望於神明。
對於他們來說，可能在欺騙的美夢中死去，也是一種幸運。
白思兮望着那個失去孫女的大叔，如行屍走肉般聽着家人着急的話語，把那個小小的腳鐲遞了過去。
那對夫婦先是一愣，隨後接下腳鐲不斷道謝。
“不客氣。”
白思兮看向那個大叔，“死去的人不會回來，這世上沒有神，也沒有鬼，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也許是這話徹底戳破了他的幻想，大叔紅着眼圈失聲痛哭。
處理好所有的事，已是日落黃昏。
坐在馬車裏的白思兮，看着那些下山的行人，想起了她的母親。
那個好像永遠很開心的人，她說，如果她死了，不要燒紙錢什麼的，偶爾想想就好，因爲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再有喜怒哀樂，所以活着的人過得開心就好。
收回視線，白思兮轉頭看向身旁熟睡的遊南蕭。
從昨晚忙到現在，就算是鐵打的也有點撐不住。
回去後，還有一堆事要做，比如盤問那對雙胞胎兄弟和所謂的慧空大師，還有查清楚那些屍骨的身份，以及給那些中毒頗深之人解毒。
白思兮把人拉到懷裏，讓他睡得舒服些。
這麼大的動作，遊南蕭只是無意識的抱着她的腰身蹭了下，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
到七十二營大門，遊南蕭還沒醒，白思兮乾脆用藤蔓在馬車裏擰了個牀，給他蓋好被子，自個從車上下來。
等候在外的長乙伸長脖子往車裏瞅了眼，試探道：“總營長夫人，總營長沒事吧？”
“沒事，讓他睡會，盤問的事我來。”
“呃……”
白思兮淡道：“有問題？”
想起白思兮的可怕之處，長乙連忙搖頭，“沒。”
“帶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