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換身衣服吧。”
鳳小釧聽着沈陌的話，點點頭，目光卻始終放到沈陌身上，他努力平復下激動的情緒，問着，“師兄和我一起回？”
“嗯，一起。”
沈陌應聲，邁步走上岸邊，溼漉漉的衣服貼合在身上，隨着涼風吹過，衣服便幹了不少。
這是原身的練功服，可以快速風乾，即便是冬季也能快速的變幹。
不過，沈陌轉眼看向鳳小釧，這孩子穿的挺厚的，可惜沾了水，穿着不僅不保暖，還會更加的冷。
“這麼急做什麼？不怕風寒嗎？都這麼大了，還那麼莽撞，這樣我和師父……怎麼放心？”
說到師父兩個字時，沈陌頓了頓，依照原身的習慣說着話。
原身於鳳小釧而言，大約就是長兄如父，還是個慈父。
原身的性格也算是忠厚，偏偏於妖怪一事，不分對錯善惡，一併殺之。
不過，原身對這個師弟卻是極好，可以說是完全當做自己嫡親的弟弟照顧。
他這話一出，也不知道鳳小釧想到了什麼，竟然笑了起來，他看着沈陌，開心的道。
“風寒了，有師兄在，我不怕！”
這句話，叫沈陌對上他的目光，這才發現鳳小釧眼底溼潤，好似帶着淚意，這莫名其妙的變化，讓沈陌猜出鳳小釧重生了。
和原身的覺醒不同，鳳小釧大約在後來後悔了，死後執念太深，破壞力又太大，天道只能讓他重生一次。
彌補曾經的過錯。
沈陌擡手揉了揉鳳小釧的腦袋，侃着，“小心我給你的藥裏多放一些黃連，長長記性！”
“師兄，我錯了還不行嗎？”
鳳小釧一聽，連忙討饒，言語間卻充斥着喜悅，全然看不出害怕。
“知道錯了，就快點回去，把溼衣服換下來。”
沈陌接着說道，扭回頭看着腳下的路，重生而來的鳳小釧，只要不傷害無辜，他就不會去管。
況且，有個重生的人，尤其鳳小釧資質那麼好，又比原身厲害，沈陌突然找到了偷懶的方法。
鳳小釧，你可得好好努力啊，師兄我就靠你了！
想着，沈陌嘴角微微翹起，無形之中他已經完成了一個任務。重生後的鳳小釧想要誤入歧途，恐怕有些難。
兩人一路回了家，他們住在一個簡陋的茅草屋中，師兄弟兩人換洗的衣服不超過十套，這還是冬夏一共的衣物。
原身師父並不富裕，但也將兩人拉扯大了，說起來，原身的師父爲什麼會失蹤呢？
沈陌想着，一邊把換下來的衣物拿去洗，他才走到水盆邊，鳳小釧就趕了過來，一把搶過沈陌手上抱着的衣物。
在沈陌疑惑的看向他時，笑着應聲，“師兄，我來洗衣服吧，總是讓你洗，我心裏過意不去。”
看着鳳小釧此時不好意思的模樣，沈陌笑了笑，平凡的面容卻叫人不自覺心中一暖。
“師兄照顧師弟，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此一句話，鳳小釧眼中又帶起了幾分溼意，他看着沈陌，似乎在懷念過去，最終他埋下腦袋，斂下眉眼。
說着，也不等沈陌回話，連忙將衣服放入水盆裏，背對着沈陌，動作熟練的搓揉着衣服。
看着鳳小釧的背影，沈陌眼中帶着遺憾，這對師兄弟都在爲彼此着想，可惜的是，鳳小釧再也見不到他的師兄了。
即便是沈陌，也不能讓原身從輪迴中回到這裏，這是規矩，由他自己一手定製的規矩。
但他，改不了。
何況，若真是改了這個規矩，那天下大亂，又該算誰的過錯？
如今，也只得說上一句，再圓滿的結果，也會有遺憾的時候。
他能做的，便是讓鳳小釧從始至終的認爲，他便是原身。
這，是善意的謊言。
收回眼，沈陌循着原身的習慣，又和鳳小釧說了幾句話，便從屋裏拿出師父送他的長劍，在院中揮舞。
能成爲捉妖師的人，都擁有着能夠吸引妖怪的鮮血，能吸引妖怪，也能夠藉此捉妖。
而捉妖師的派系也並不多，原身師父應當屬於江南一派，卻不曾和其他捉妖師有過聯繫。
以至於，原身師兄弟二人，一直以爲捉妖師並不多，且全然不知道捉妖師之間是怎麼聯絡的。
纔會在種種湊巧之下，着了陶皖的道。
沈陌揮舞着劍，一招一式，刺收撥挑，他本就善於使劍，那些劍招由他使出來，就變得渾然天成了起來。
背對着他洗衣服的鳳小釧不知道什麼時候扭過了頭來，他看着沈陌的動作，眼中帶着驚訝。
記憶裏的師兄似乎模糊了起來，他記得師兄的模樣，師兄的性格，師兄爲人處世的態度。
獨獨記不清師兄的修爲，也是，他處處受師兄照顧，卻從未在意過師兄的修爲如何，能力如何。
可此時此刻，他見到了，師父說過，師兄資質不及自己，但勝在刻苦鑽研。
可他覺得，師兄只刻苦鑽研就遠超旁人，如果給師兄更多的時間，如果……那師兄就不會……
想着想着，鳳小釧又失落了起來，隨即眼底瀰漫着恨意，那個女人，他一定不會放過她，一定！！！
等沈陌收劍，就看到鳳小釧眼中帶着恨意，雙手拿着衣服發着呆。
那股恨意，讓沈陌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看來鳳小釧對陶皖的恨意太深，恐怕到時候見到陶皖會控制不住。
這樣可不行！
想着，沈陌突的開口，“小釧？你怎麼了？”
“啊？師兄，我沒事，”鳳小釧回過神，立馬埋下腦袋，試圖不讓沈陌看出什麼，可沈陌並不打算放過他，而是道。
“小釧，你在恨什麼？”
話出，鳳小釧驚愕的擡起頭，就見沈陌目光中帶着擔憂，看着他。
那種熟悉的目光，讓鳳小釧不知爲何心裏一噎，良久，才撇過頭，回着，“師兄看錯了吧，我能恨什麼？”
話是如此，沈陌想讓他學會掩藏，所以他幾步走到鳳小釧面前，蹲下身子望向他。
“小釧，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們是師兄弟，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