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很少注意過兩人的飲食起居，師兄弟二人倒是交流良多，他們雖不是親兄弟，卻遠勝親兄弟。
鳳小釧聽到這話，心裏一暖，卻依舊不肯說出那個荒唐的過去。
他竟然會爲了一隻桃花妖，不顧師兄的死活，甚至辜負了師父的教導，殺害百萬無辜之人。
他死後，那桃花妖依舊逍遙自在的活着，這叫他如何不恨？如何不去恨？！
鳳小釧想了許久，埋着頭揉搓着衣服，最後還是隻說上一句。
“師兄，我沒事，可能是看了話本子，有些爲其中的人物鳴不平罷了。”
對了，話本子！鳳小釧突的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他揉搓衣服的動作加大了幾分，然後說着。
“師兄想聽聽話本子裏的故事嗎？”
沈陌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了，大約是以話本子的形式將過往的一切說出來。
雖然有些投機取巧，但沈陌也沒阻攔，而是搬了根凳子過來坐着，“說說看。”
反正，聽故事嘛，他是一點兒也不介意的。
鳳小釧見沈陌這麼幅模樣，頓時笑了起來，眼中的恨意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他說的這個故事，是兩個書生被桃花妖哄騙的故事，換了身份，甚至修改了些許的過程，但雙死的結局卻未曾修改半分。
聽完這個故事，沈陌臉上適時的出現了一抹憤怒，隨即說着，“妖精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這話一出，鳳小釧瞪大了眼睛，隨即好笑的移開眼，也是，他的師兄是個捉妖師，關注妖也是常理。
不過……
“師兄，妖並不都是壞的，也有好妖，就像人也有好壞一樣。我們捉妖師就是專抓壞妖的。”
鳳小釧解釋着，這一刻，彷彿他纔是師兄一般。沈陌聽着他的話，嘴角隱祕的彎了彎，隨即皺起眉頭。
“小釧怎麼知道妖有好的？你見過？”
“師兄，你忘了？我十歲那年上山去玩，差點走丟了，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們是誰救的我，其實那是一隻人蔘精，它就很好。”
說起來，鳳小釧資質雖比原身好，卻是個貪玩的主，常常四處跑，也每每都是原身找到的他。
記得他十歲那年，足足失蹤了三天，原身急得飯都喫不下，最後還是他自己回來的。
身上無傷，也沒餓着，的確是很奇怪。
沈陌點點頭，一副姑且相信了的模樣，便走向另一邊，開始支起唯一的鍋，做起了飯來。
而那邊，繼續洗衣服的鳳小釧，垂下眼看着雙手，其實他早就忘了那一茬，如果不是重生一次，他應當永遠都記不起來那個幫助過他的人蔘精吧。
如果他早些想起來，也就不會善惡不分的捉妖，害了不少好妖，反而讓的陶皖得了好處。
師兄，對不起，如果我早一點想起來，如果我當初沒有偷懶認真修煉，如果我不是非要讓你帶我去桃林的話，如果……
是不是也就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鳳小釧一個勁兒的自責着，沈陌則用家裏所剩無幾的飯菜做好了一頓飯。
他看眼洗衣服洗了許久的鳳小釧，微微搖了搖頭，隨即輕笑着道，“小釧，來喫飯了，等會涼了。”
於是師兄弟二人喫着飯，腦海裏不約而同地想着怎麼多賺些錢還不讓對方起疑心。
那桌上的小青菜，在兩人的謙讓下，終於被喫完了，洗碗的任務交給了鳳小釧。
沈陌則提出出門買些米飯回來，家裏的米缸已經空了，是老鼠看了都覺得可憐的程度。
鳳小釧應答一聲，老老實實的守在家裏，沈陌拿着幾個銅板，裹挾着夾着冰的風霜，朝着遠處走去。
想要買米，只能去附近的農家去看看，看他們有沒有多餘的米，能勻一點兒出來。
畢竟每年收成就那樣，還需要交賦稅，剩下的糧食得喫到下一次豐收，家中有餘糧的纔會賣。
於是沈陌前前後後敲了十幾戶人家，纔買到一小包，大約一斤左右的糧食，還是帶殼的，需要自己回去舂米。
另一邊，洗好所有東西的鳳小釧，趁沈陌還沒回來，上了一趟山，這個季節想打獵也非常難，但鳳小釧好歹活了一輩子了，各方面的經驗自然也不少。
也總算是在沈陌回來之前將一窩兔子一鍋端了。
沈陌抱着一斤糧食走了回來，看到院子里正練着功的鳳小釧，開口道，“小釧，我們出門去找師父吧！”
時間的節點似乎於此時重疊，鳳小釧收起劍，看向沈陌，又看向沈陌手中的一小袋糧食。
上一次也是這樣，師兄帶着買來的糧食回來，告訴他，他們一起去找師父吧。
那時候，他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可此時，他想知道爲什麼。
“可是師兄，萬一我們一離開，師父就回來了怎麼辦？我們也沒有聯繫師父的方法啊！”
這話的確有一些道理，沈陌看了眼手裏的糧食，又看眼鳳小釧，原身從來不會告訴鳳小釧家裏還有沒有錢財，還能不能熬下去。
所以，他也不說，讓鳳小釧自己去猜，於是他道。
“那你留在家裏，我去找。”
嘚，這句話讓鳳小釧有些迷惘，隨即委屈的看向沈陌，“師兄不要我了嗎？”
“不是，小釧不是說師父可能會回來嗎？你在家等着師父，我出門去尋師父，這樣一來，效率更高。”
鳳小釧沒想到，沈陌竟然一定要出去，可是到底是爲什麼呢？還是說，一切都是註定的，他重生回來，難道也改變不了嗎？
想着想着，鳳小釧面色又沉了下來，沈陌沒去看他，而是拿出舂米的器具，開始舂米。
好一會兒，鳳小釧拎着兔耳朵走了過來，獻寶似的道上一句，“師兄，這是我剛纔打到的。”
那兔子閉上了眼睛，就腦袋上有些許的血跡，沈陌看了一眼，隨即緊張的道。
“小釧，你上山了？”
自從鳳小釧失蹤在山上好幾天後，原身就明令禁止不許鳳小釧上山，如今他緊張一些也是正常的。
果然，鳳小釧一聽，整個腦袋耷拉着，然後討饒的看着沈陌。
“師兄，我錯了，可是我想喫肉……”
這句話一出，沈陌臉上立馬出現自責，他道。
“是師兄沒用，不能讓小釧喫肉，師兄現在就出門去找工作，賺錢給小釧買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