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善如流的將人平放在地面上,身爲蠱師當然也會些藥理,不過嘛,蠱師更擅長的就是用蠱。
他若真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用蠱,恐怕會被當做妖人。況且,對方這傷,屬實用不上蠱蟲這等稀罕物。
於是沈陌環顧一番,說了一句,“勞煩哪個好心人叫個大夫來,這是跑腿費。”
說着,沈陌摸出兩文錢,朝着圍聚在一起的人示意了一下,兩文錢已經不算少了,還屬於意外之財。
於是立馬有人站出來喊了一聲,“小公子放心,我這就去喊。”
喊話的人本就站在邊緣處,他踮着腳往上伸着手臂,讓沈陌能看到他。
“好,勞煩你了。”
沈陌應聲,那人便立馬去喊大夫去了。
這下,有人看着沈陌手裏的兩個銅錢扼腕嘆息,有人後悔話喊慢了,不然這錢就是自己的了。
但是,說到底兩文錢也算不上多,旁人頂多稀罕一下,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擂臺上。
此時孟廉榭已經和那個壯漢對上了,兩人都沒有用武器,赤手空拳相對。
時不時傳來嘭嘭的悶響,那是拳頭落在肉體上傳來的聲響,聽得旁觀者牙都酸了幾分。
沈陌在看過那昏迷過去的人,不會因此丟了性命後,便也看向了臺上。
之前沈陌還覺得孟廉榭內力不夠,如今對上這壯漢倒是顯得格外深厚。
果然,人與人之間,還是要對比才能見差距。
然而,孟廉榭雖然內力比對方好,卻不及對方拳風正。
也不知道那壯漢習的是什麼拳,拳拳帶煞,像是沾了不少人命的樣子。
不過這也纔開始,孟廉榭顯得很是遊刃有餘。
沒一會兒,那喊大夫的人就帶着大夫擠了進來。本來因爲那個傷員,這裏就空出來了幾分。
現在卻因爲多站了兩個人,擁擠了幾分。
沈陌將允諾的兩文錢給了對方,一邊問着,“你知道上面那個光膀子的大漢是誰嗎?”
那人接過錢,臉上滿是喜悅,聽到沈陌的問話,忙不迭的回着,“城東的殺豬匠。”
說着,他看了一眼臺上的人,又向沈陌靠近幾分,一手遮掩了一下脣,聲音壓低了幾分說道。
“小公子,這人可輕易招惹不得,他是紅月教的人,殺了不少人。就是官府的人都沒轍……”
那人說了好一會兒,才閉上嘴,沈陌瞭然,又拜託他把躺在地上的人和大夫一起送去醫館。
問診費用沈陌直接給了他,又多給了他幾文錢做報酬,那人千恩萬謝,拍着胸脯向沈陌保證,絕對把人安置妥當。
沈陌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那人便又擠了出去。
這麼一來,沈陌所站的地方立馬空曠了下來,沒一會兒就有人擠了過來,隱約間沈陌感覺有人在他腰間摸索。
這是有人見他好欺負,搶他錢來了?
沈陌臉上帶起幾分狡黠的笑意,就怕對方不上鉤,他這衣服上,可撒了不少東西。
行走在外嘛,帶點毒也很正常。
他也不是濫殺無辜的性子,就是些能讓人瘙癢三日的毒,三日過後就會好。
果然,下一瞬,就有人渾身癢癢的蹭了起來,沈陌沒去看,反正他的錢沒被偷就行。
此時臺上打得越來越厲害,孟廉榭顯然不想傷到對方,但對方可不這麼想。
一個有顧忌,一個毫無顧忌,一時間竟然打了個平手。
沈陌看着那個壯漢,微微眯了眯眼,“打他胳膊肘後一寸。”
他這聲音一出,孟廉榭立馬朝着他所說的方向打去,而對方拳已打出,來不及收回來。
於是他直接打算打到孟廉榭,於是場面一變,孟廉榭到底還是受了他一拳,不過因爲他動作快,沒受什麼傷。
“把他丟下來。”
話落,那壯漢只覺天旋地轉,被丟下了擂臺,還是朝着距離沈陌最遠的方向被丟下。
勝利後,孟廉榭便朝着主事人抱了抱拳,跳下擂臺,準備和沈陌離開。
只是他們還沒動身,那主事人就笑呵呵的喊着,“這位公子,請留步!”
孟廉榭看了沈陌一眼,又滿是疑惑的扭頭看去,就見那主事人走了過來,指了指那高臺上的香。
此時香已燃盡,還有一縷白煙未曾散開。
對方開口就是,“公子乃是此次最後的贏家,這上擂臺,便是同意我家老爺比武招親的規矩。”
“公子大獲全勝,日後便是我家老爺的乘龍快婿,姑爺,請——!”
主事人臉上帶着笑,態度卻是堅決。
孟廉榭沒想到,他就幫個忙而已,眼睜睜看到有人差點被打死,他不可能不去救。
至於比武招親這事,他是真的毫無興趣。
想着,孟廉榭連忙告罪,“這位管事,我上擂臺只是看不過那人對旁人下死手,想教訓他一番罷了。”
“我這……實在是沒有當你家老爺女婿的心思,還請管事體諒,向你家老爺如實稟告。”
“也是在下之過,除去娶妻這件事,在下願意彌補這個過錯。”
孟廉榭的作爲還算端方,不過那主事人卻是變了臉色,他袖袍一甩,冷哼一聲。
“上了我家擂臺,奪了勝利,公子卻說不是爲了我家小姐?你這是在消遣賈家是嗎?!”
“哈?不是,在下……”孟廉榭連忙否認,卻見對方扭頭看了一眼,就有人齊齊走了上來。
“來人,把這個壞了我家小姐大事的人押下去,賈家可不是你們這等宵小隨意玩笑的!”
一羣家丁手上拿着武器,圍了上來,孟廉榭見狀,面色一變,還要解釋的話嚥了回去。
他不笨,自然也看得出來,這架勢絕對不是用言語就能勸說的。
但也不能就這麼被綁走,孟廉榭皺起眉,正準備和沈陌說一聲,讓他先去武林盟在此的住處先落腳。
沒想聽到一道嬌呵,“住手!萬管事這是在做什麼?!不是在給本小姐選夫婿嗎?”
那些舉起棍棒刀槍的家丁,立馬收回手,老老實實的看着來人。
來人是個姑娘家,十三四歲的模樣,姑娘穿着一身紅色的勁裝,看上去很耀眼。
她五官精緻,柳眉微蹙,女兒家的俏和嬌,體現得淋漓精緻,還帶上了幾分“威”。
那管事連忙將事情說了出來,還欲動手,就被姑娘喊住,姑娘幾步走了過來。
似乎是好奇,她看了孟廉榭一眼,然後落落大方的告罪道。
“這位公子見諒,此次比武招親事出有因,我家管事也是急了,還望公子莫怪。”
好不容易來一個有理的人,孟廉榭心下鬆了口氣,自然而然的也對姑娘有了幾分好感,連忙搖頭道。
“無妨無妨,也是在下有錯,不該毀了姑娘的比武招親。”
“哈哈哈,公子別在意,說起來,這比武招親還是我爹的主意,我沒答應。偏偏爹揹着我偷偷弄了這麼一出,你這還算幫了我。”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有各的道理,卻是聊得挺暢快的。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站在一邊的沈陌臉上帶起了看好戲的神色,也沒什麼,就是有一點,眼前這個姑娘。
原身對她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更是原身死亡的其中一個原因。
堂堂紅月教的聖女,僞裝成比武招親的姑娘。
嘖嘖嘖,這戲碼,還真是比話本子好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