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繼續說着，“你堂堂一個邪魔，也太好羞辱了吧？”
一聲輕笑從口中逸出，沈陌是覺得好玩兒，在邪魔聽來，卻是在嘲諷他。
他試圖躲開沈陌戳他的動作，結果怎麼都擺脫不開，一時間有些疑惑。
這個卿陌，怎麼感覺比以前更厲害了？難不成，他這萬年來逸散的修爲，被這個卿陌吸食了？
不對。
他是邪魔，對方是神，他吸濁氣而生，對方化清氣爲己用，對方不可能吸食他的修爲。
只是……
“卿陌！你當初便殺不了吾，如今亦然。倒是吾沒想到，堂堂戰神，也會以羞辱他人爲樂，可笑！”
“哦，那你笑吧，”沈陌無所謂的來口，抓着邪魔一個勁兒摸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跟擼貓一樣。
邪魔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一時間惱怒不休，憤恨的開口，“卿陌！有本事鬆開吾，和吾痛痛快快打一場！”
這話，讓沈陌摸他的動作一頓，隨後又繼續擼他身上軟乎乎的毛，語調平淡的道。
“你連我的雙手都擺脫不了，還想和我打？喂，是你傻了還是你瘋了？”
“卿陌，休要再侮辱吾！”
行吧，沈陌閉嘴沒再激他，只是忍不住的想，這邪魔未免太……好玩兒了些。
不過他沒有再開口說話，卻一直沒有停歇的摸着他身上柔順的毛髮。
邪魔一陣氣惱，卻發現自己的確沒辦法擺脫沈陌的控制，只能生悶氣。
他也算能屈能伸，面上被沈陌擼着毛，心裏卻是想着，總有一天他要讓沈陌自食其果！此等羞辱，不報不行！
沈陌一邊擼小鹿，一邊用沈緣的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色。
此時，沈緣拿着那串糖葫蘆，時不時放在眼前看一眼，他坐在略高的凳子上，雙腳晃來晃去。
糖葫蘆喫的很慢，很久才咬下一口，喫着喫着，門口走來一個人。
在原身的記憶裏，沒有這個人，沈陌通過那雙眼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個人。
那人做書生的長衫打扮，看上去年歲不小了，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鬚，和佈滿皺紋的臉。
他臉上帶着笑，喊着，“沈緣，過來喫飯。今天掌櫃送了一盤從客人桌上撤下來的東坡肉。”
“咱們爺倆好好喫一頓。”
通過眼睛看，卻聽不到聲音，沈陌只能通過脣語去解讀那人說出口的話。
爺倆？沈陌算是知道了，這人應當是沈緣的養父。
沈緣不知道有人通過他的眼睛，看着他所看到的東西，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把手上的糖葫蘆穩妥的包起來。
又放到了懷裏，寶貝的不得了。
沈知看他這樣，連忙伸手搶了過來，對上沈緣瞪大的眼，說着，“放在懷裏糖會化，就不好吃了。”
“先放在這裏，等會兒回來再喫也不遲。”
沈緣似乎在思考這個辦法的可行性，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好的，爹爹。”
說是這麼說，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糖葫蘆上，走出門都不忘回頭看，直到再也看不到爲止。
沈緣他們的住處有些破敗，但到底還有個棲身之所，再加上沈知能當說書人補貼家用，過得不算艱苦。
兩人一同用了飯，期間，沈知總會慈愛的給沈緣夾菜，沈緣總是吃了好幾口，纔想起來什麼。
沈知聽到這語氣時，明顯眼中帶着無奈，卻依舊寵着沈緣，“嗯，乖乖喫飯。”
沈緣點頭，埋頭認真喫着，眼裏只看得見喫的，再看不到其他。
兩人的日常也沒什麼好看的，沈陌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問了邪魔一句，“你想離開這裏嗎？”
原本被沈陌擼着擼着，都已經昏昏欲睡的邪魔，被這麼一句話驚醒，身子一僵。
離開？廢話，他要是不想離開何必試圖讓對方誤會自己已死？何況，在這裏，他無法吸收濁氣，無法修煉。
他可是做夢都想要離開這裏。
等他意識到問話的是沈陌時，忍不住冷笑一聲，“呵，若不是你，吾又何必困居於此？”
“若不是你如此不要命，你們的破神界，早就被吾一舉殲滅！呃……”
說着說着，沈陌的手掐在他的鹿脖子上，使了幾分力道，讓邪魔還未出口的話變成一聲嗚咽。
“說大話誰不會？如今這個局面可是很打臉啊，邪魔。”
說着，沈陌掐着他脖頸的手鬆了幾分力道。給了他喘息的機會，但也因爲沈陌的態度，讓他越發的氣急敗壞。
“你——！卿陌！吾與你不共戴天！總有一日，吾要割了你的腦袋當球踢！”
“噗呲哈哈哈……”
白色的鹿被沈陌完全掌控在手中，卻仰着腦袋不住的放大話，聽上去倒是不錯，可看着就有些小孩子過家家的模樣了。
沈陌忍不住笑出聲來，弄得邪魔雙目有一瞬間的茫然，然後就是不解。
他怎麼覺得這個卿陌越來越奇怪了呢？莫不是這萬年來沒人陪他說話，變態了？
邪魔眯眯眼，一時間有些琢磨不透該怎麼應對變態的卿陌，當初的卿陌他還能探知一二，可以對症下藥。
可現在這個，實在是……變化莫測。
然後下一瞬，他就被沈陌拍了好幾下腦袋，邪魔去看沈陌，就看到沈陌眼上覆着一根黑色的帶子，將眼睛遮住。
脣卻是微微勾起，一張一合的說着。
“小蠢貨，我問你想不想離開，你只需要回答想或不想就可。”
邪魔看不透沈陌想做什麼，只是“小蠢貨”這三個字太侮辱他了，他忍無可忍的開口。
“吾喚阜稷。”
阜稷？沈陌知道這是對方的名字，他沒開口說話，只是等着對方的回答。
好一會兒，沒聽到沈陌說話，阜稷也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思來想去，他到底還是說了實話。
“吾想離開。”
“你很誠實啊，”沈陌輕笑，又問，“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你都願意離開，對嗎？”
“自然！”
阜稷沒有半分遲疑的開口，就看到沈陌脣邊的笑意增大了幾分，“很好，那就離開吧。”
原本沈陌是打算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的，畢竟原身第一次通過沈緣的眼睛看到外面事物時。
沈緣已經是個二十來歲的人了，還拜入了仙門，那個看上去是他養父的人更是毫無蹤跡。
而沈陌看到的畫面裏，沈緣還是個孩子，也就是說，時間還早。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遲則生變、夜長夢多，早些出去也是好事。
何況，原身那裏沈緣是他的一縷精魄，到了沈陌這裏，沈緣也自然等量轉化成了沈陌的一縷精魄。
精魄這東西，可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