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韻峯喝了一杯茶，說道：“看樣子霍董是知道了。”
跟聰明人說話繞彎沒有意思，褚韻峯索性直接挑明瞭。
“你和褚銘頻繁出現在她身邊，我順手查了一下。”
“當時把小語的資料鎖了的人是你？”
霍予沉不置可否，目光平靜地看着褚韻峯。
褚韻峯說道：“我這次來殷城也是想多些機會跟小語相處，多培養感情。我從知道小語是我的親生女兒到現在快半年了，我一直沒有跟她說，也有過擔憂。她之前的事我也知道一些，知道她沒有辦法信任親情、親人，才遲遲沒有跟她相認。”
霍予沉緩緩喝下茶杯裏的水，“據我所知，你還有一個兒子，跟陸一語一樣的年紀。陸一語回褚家，分了你兒子的財產，你和你的兒子不心疼？”
“我對我這麼多年的教導和言傳身教有信心，褚銘不會對小語回褚家的事有任何異議。實際上，小語的事和信息都是他幫我找的。對我們父子而言，小語很重要。”
霍予沉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對此說什麼。
褚韻峯也沒再多說些什麼。
他們這類人都經歷過很多事，對別人的承諾只信行動，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幾句話，沒有任何意義。
褚韻峯問道：“霍董除了是小語的鄰居之外，是否還有其他關係？”
“等你跟陸一語相認了，你會有資格過問我和陸一語的關係的。”霍予沉語調沒有什麼起伏。
說完這句話後，霍予沉和褚韻峯都沒再說話，沉默地解決完桌上的食物。
這種氣氛換別的人估計都食不下咽，對他們兩個來說卻一點不受影響的。
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對沉默的飯局還是完全有能力應付的。
褚韻峯卻不得不佩服同桌的這位年輕人。
霍予沉跟他聊了這麼長時間，霍予沉從他這裏獲取了不少信息，而他卻沒有成功從霍予沉那裏知道太多。
霍予沉看似說了很多事情，實際上那些信息並不確切。
而對於霍家的保密措施和機制，又不是能輕易查到的。
這就意味着，霍予沉其實什麼都沒說，反而達到了他今天想要達到的目的。
褚韻峯心裏有氣的同時，又不得不佩服這個年輕人。
這樣的年紀就這麼聰穎、機智，以後還了得。
霍予沉沒有去猜測褚韻峯心裏的想法，他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褚韻峯雖然表面和煦、溫潤，但依舊是從大家族裏出來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一些大家族的人特有的傲氣。
從他和褚銘、褚朝對陸一語的事情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們自始至終所站的位置都是主動而積極的，他們不會去想他們的請求會不會給陸一語帶來麻煩，他們的目的是想跟陸一語親近。
在培養感情的同時，早日與陸一語相認。
而裏面也藏着一層潛臺詞，要是陸一語不像他們預想的那樣，他們還能把對陸一語的期待和態度收回。
霍予沉今天過來，無非是想敲打敲打褚家人，也讓他們知道陸一語背後還有人罩着，讓他們在做什麼決定之前還要先想想能不能承擔後果。
以前的陸一語遭遇過什麼，他沒有辦法改變。
現在陸一語是他媳婦兒，再有人拿名爲親人、親情的利刃再傷她。
就算是褚家也不行！
＊＊
陸一語傍晚又蒸了不少小包子，做了不少小點心讓莫殷雪和霍宛帶回大宅，還重新配了三份醬汁。
陸一語將兩人送上車後，沿着小區散了一會步，在附近的超市新的備用抹布、毛巾、紙巾、沐浴露等等零散的小東西。
走到小區門口時，正好看到霍予沉的車停在路邊等她。
陸一語小跑着過去了，“霍董，你來的正對時候。”
“那是，踩點踩得準。”霍予沉把她手裏的袋子接過來放進後車座，然後拉開副駕的門。
“霍董，您老人家打算三過家門而不入嗎？”
“你家霍董都窮成這樣了，不能把地幾百萬的車停路邊給人撞，回頭還得賣血修車。”霍予沉笑道，把車駛進小區的地下停車場。
陸一語失笑道：“霍董，你要是窮，世上就沒富人了。”
“媳婦兒都這麼誇我，我就勉強覺得我是個有錢人吧。”
停好車後，霍予沉提着袋子，陸一語空手走在他身邊，跟他一起進電梯。
霍予沉這才掃了一眼袋子裏的東西，問道：“怎麼買生活用品？”
“放着備用，偶爾回來住的時候也不至於不方便。”
“嗯。今天奶奶讓媽帶來的菜喫完了嗎？”
“沒有，還剩不少，還有一隻殺好的雞沒動過。”陸一語笑道：“奶奶他們真的想得太周到了，讓人帶東西還把東西料理好，到了直接洗洗就能下鍋了。”
“那也只有你享受過這樣的待遇，我今天算是沾了媳婦兒的光。我去城郊園子的時候，菜是我親自拔的，雞是我自己的抓的，飯是我自己煮的，菜是我自己做的。哎呀，這些人太輕男重女了，嫉妒嫉妒。”
陸一語被他怨念的小表情逗笑了。
兩人進屋後，陸一語就去廚房把還溫着的小包子端出來，“霍董，你先喫點，晚上我們晚點再喫晚飯。”
“聽我媳婦兒的。”霍予沉把袋子放在茶几上，就進廚房洗手喫東西了。
陸一語走過去把袋子裏的東西一一歸位，坐到一半的時候，她說道：“霍董，你說咱們像不像相處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
“你不喜歡這種模式？”
“不喜歡還能切換？”
“不喜歡就忍着，反正也就忍個幾十年，眼睛一閉一睜這輩子就過完了。”霍予沉邊喫邊說道。
“能換個好聽點的說法嗎？”
“能。轟轟烈烈的愛情傷身傷心，壽命還不長，不利於身心健康。還是咱們這種慢悠悠、生活味足的模式好，別的不說，長命百歲絕對能做到。”
“您老人家對長命百歲是多有執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