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王十二反倒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一會說見過，一會說沒有見過，難不成這傢伙酒還沒醒透？
“不是，你別誤會，真主安拉可見，我不會欺騙自己的朋友，我的意思是，我沒有真的見過刀，而是，在一幅畫上看到的。”哈迪裏見王十二疑惑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前後說話有點兒不搭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畫？”
“對，壁畫。”
哈迪裏放下茶杯，表情開始嚴肅起來。
“那一年，阿依古麗還小，我們的爹孃去了山裏，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嗯。”
王十二對於他接下來要講的事情，有着濃厚的興趣，畢竟，事關墨龍。
父母不見之後，哈迪裏就擔負起了要將妹妹養大成人的責任。
所以，他就需要多去山裏打獵，以此讓他們兄妹活下去。
有一天中午，他和往常一樣，揹着弓箭和獵槍就出發了。
等他走到山腳下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個人。
那人，很奇怪。
大熱的天，卻穿了很多衣服。頭上竟然還戴着一頂斗笠，他的個子很矮，整體看起來就像是個瘦弱的孩子一樣。
哈迪裏原本也沒有多想，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可還沒走幾步，就覺得那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之所以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爲哈迪裏的敏銳的察覺力，這是他在叢林之中學來的，多少次這種察覺力把他從危險的邊緣拉了回來。
哈迪裏轉身回去，看着那個瘦小的人，發現那人雖然看不到臉的樣子，但是身體是正對着自己的。
“小夥子。”
那人開口了，但是說話的聲音卻像是稚嫩的小男孩呀，可他卻稱呼哈迪裏小夥子，這未免讓哈迪裏更加地疑惑。
“你是什麼人？”哈迪裏把手放在槍帶上，警惕地問。
“給你看個有意思的東西好不好？”
那人呵呵一笑，直接把揹着的東西拿了下來，那是個裝在布袋子裏的畫軸。
他將畫軸慢慢的展開，就看到了裏面的內容，只是他個子太低，一半的畫都垂在地上，但是他卻毫不在意。
哈迪裏好奇地看了一眼那畫，然後眼睛就移不開了，那畫內容很簡單，水墨畫風，古樸內斂。
一個穿着鎧甲的男人手裏舉着一把刀，身上的披風飄起來很高，他的頭髮很長，隨意地散着。
在男人的腳下，踩着個說不出名字的動物，像是麒麟，卻有着極大的翅膀，雖然是黑白色彩的畫，但還是把它身上的火焰給描繪了出來。
男人的另外一隻手伸出兩根手指，正指着腳下的動物，想必舉起的刀，就是爲了殺了動物。
不過很奇怪，那男人的五官並沒有被畫出來，只有個臉的輪廓而已，
最吸引哈迪裏的，莫過於男人手裏的刀，刀柄很長，刀身雖然並不厚重，但給人一種極其鋒利的感覺。
“我之所以覺得兩把刀很像，就是因爲這裏。”哈迪裏指着墨龍的刀柄說。
“後來呢？”
王十二聽他講着，如果墨龍真的就是畫中的刀，那畫中沒有五官的男人又是誰呢，又是誰把他給畫了下來呢。
“問你什麼？”
“問我，像人嗎？”
“像人嗎？”
“沒錯。”
當時哈迪裏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畫中男人握着的刀上，並沒有留意身旁矮小的男人。
直到他用小男孩的聲音問哈迪裏，畫裏的動物像不像人的時候，他纔回神，搖了搖頭。
“這畫可是我費了很大力氣拿來的，你真的覺得它不像人嗎？”
矮小男人低頭看着畫中的動物，顯得很是費解。
“你還有事嗎，如果沒事，我就走了。”
哈迪裏總覺得那人甚是奇怪，讓他有些不太舒服，所以轉身就準備走，不想還沒走，就被那人一把拽住了。
“你先彆着急走啊，小夥子，那你看看，他像人嗎？”
哈迪裏本想發作，可被他這樣一說，不由自主地回頭，然後就看見那人指着畫中握刀的男人。
“他，當然是人。”
“那你覺得，他是男人還是女人呢？”那人竟然捂嘴偷笑。
“男人。”
“你憑什麼說他是男人呢？就因爲他拿着刀？還是說，他的身體像是男人？”那人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服氣。
“我走了。”哈迪裏覺得這人就是在擡槓，自己還着急要去打獵，拔腿就走。
可誰知道，那人竟然很快跑到了他的前面，一下子就擋住了去路，然後自顧地把畫卷起來，重新背了起來。
“事情還沒說完呢，你不可以走。”
“你如果再這樣，我可就不客氣了。”哈迪裏當時年輕氣盛，哪裏會聽他擺佈。
“哎呀，小夥子，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想問個明白嘛。”
“你想問什麼？”哈迪裏已經把獵槍持在了身前，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
“我是想問你，你覺得，我像人嗎？”
那人嘿嘿怪笑着，然後慢慢的將頭上的斗笠摘了下來。
在哈迪裏看向他臉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根本不是人的臉。”哈迪裏說着，嚥了口唾沫，王十二以爲是講的口乾了。
王十二立馬給他倒了一杯水，哈迪裏一飲而盡，然後又倒了一杯，全部喝光了。
“你是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害怕？”王十二察覺到了哈迪裏的變化，那不是口渴，是緊張和害怕。
可是，哈迪裏這樣的漢子，雖然當時年紀還小，但已經可以和獨狼搏鬥了，能讓他害怕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他，他長着一張，毛茸茸的臉，不對，那不是人臉，根本就不是人臉。”
哈迪裏握着杯子，手掌很用力，差點就把杯子給捏碎了。
“什麼意思？”
“他的耳朵尖尖的，嘴巴很長，不對，是鼻子很長，也不對，反正就是一張很奇怪的臉。特別是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是灰色的，沒有一點光彩的灰色。”
“後來呢？”
王十二拍了拍哈迪裏的手，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很害怕，可我還是脫口而出了一句話。”
“什麼話？”
“真主安拉，我說的是，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