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拉着司月的手,仰頭看着司月,“雌主,難道過去的汐不無辜嗎?”
壞人從來不會因爲好人的無辜放下屠刀。
可同樣地,好人也不會因爲壞人的惡,放棄善良。
選擇不同,結果不同,一念神魔。
汐選擇了以暴制暴,宣泄着心中的不滿,走向壞。
司月選擇了引領壞人走向光明,帶着他們走向善。
司月垂眸,眼裏有着淡淡的哀涼,她摸上了汐的白髮,“所以,就因爲他們欺辱了你,你就要報復所有獸人嗎?哪怕其中有些獸人,什麼都沒有做?”
司月慢慢蹲下身,和汐平視,“欺辱了你的獸人,都只有死路一條嗎?”
汐紅眸微閃,“汐原也不想殺了他們,可是,雌主,如果不是他們,你怎麼可能會離開汐?”
汐癡迷的看着司月,“在這個世界上,汐只有雌主了,如果雌主都離開汐了,那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汐留戀?”他又爲什麼要放過那些獸人?
“汐這一生,什麼都沒擁有過,汐很小的時候,就被迫流浪,和流浪獸人們搶奪食物,汐從來沒有搶贏過。”
汐緩緩摸上了自己的臉,“如果不是這張臉,汐早就死了。”
“汐什麼都沒有擁有過,沒有什麼是屬於汐的。”
汐擡起眸子看着司月,眼裏一片溼潤,“只有雌主您,對汐好。”
“這一生皆是不幸。唯有遇見您,汐才擁有了這一絲幸運。”
“可是,我卻連這唯一的幸運,都被無情擄走。”
汐流着淚,紅眸裏全是哀傷,他定定的看着司月,“汐只是想跟您在一起,有什麼錯?可爲什麼,您要推開我?”
“您看見了別人的傷,可您看得到,汐心上的傷嗎?”
“汐,也會受傷的。”最後一句話,好似耗幹了汐所有的力氣,他慘白着一張臉,輕聲說道。
司月聽完,無力的坐在地上,胸口的鮫珠,隱隱發痛,司月感受到了,汐的心痛。
“這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司月的聲音也有些無力,脣色慘白,沒有任何血色。
她擡起眸子,霧氣氤氳,“失去了我,你會心痛。那些被你殺了的獸人,他們的伴侶,他們的家人,同樣也會心痛。”
“你只覺得世界虧欠了你,你只看見了自己的痛。可那些崽子,無辜死於你手,他們的痛,他們的悲傷,又去跟誰訴說呢?”
“汐,這些都不是你強詞奪理的理由。”
“至於我們...”
司月慘淡一笑,“你還是不明白,我們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嗎?”
司月舒了一口氣,勉強壓下胸口的疼痛,她嘲諷般,扯出一抹笑,“你有真正信任過我嗎?”
“在我還是杳月的時候,我心疼你的過去,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並無半點苛刻。”
“可你呢?我們幾番歷經生死,你可曾給我信任?”
司月似嘲似諷的看了司月一眼,“你不相信我,哪怕,當時的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聞言,汐不可置信的睜大眼,他眼裏滿是不可思議,腦海中不斷迴盪着一句話,雌主,她當時是喜歡他的...
怎麼可能?
他當時那麼弱小,什麼都沒有,比起身爲少城主身份顯赫的貓黎,以及已經是五級獸人,實力超羣的峫,他什麼都不是,那麼強大的她,怎麼可能會喜歡那時候一無是處的他?
她,怎麼可能,喜歡他呢?
可...
爲什麼不可能呢?
她給了他偏愛和例外,她爲了他,殺了獸王城的獸人,她爲了他,取了綠晶,差點死了...
如果這都不是喜歡,那什麼纔是呢?
可是...
汐猛地看向司月,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雌主,可您當時,已經和貓黎有了肌膚之親,如果您喜歡我,又爲什麼,和他這般親近?”
肌膚之親?
電光石火間,司月想起了當初貓黎誤食催情果,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的事情。
原來,竟是因爲如此,所以汐纔要對貓黎下手的嗎?
無形之中,一個個誤會,促成了他們的現在...
汐定定的看着司月,他想要司月給出一個解釋,可卻在司月解釋了當初的事情後,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原來,竟是如此嗎?
那他當初做的那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雌主喜歡的獸人是他,原來是他自己啊!
他本該歡喜,雌主真的喜歡他,可在此刻,卻根本笑不出來。
何其諷刺啊!他嫉恨着貓黎,想方設法要殺了貓黎,卻因此誤殺了他最愛的獸人。
到頭來,他的嫉恨卻只是一個笑話。
是啊,他真的信任過司月嗎?
沒有的。
哪怕他們歷經生死,可他本能的,不相信司月。他不相信司月是喜歡他的,他也不相信,司月是真的有想過和他在一起的。
汐眼角落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淚晶...
爲什麼不相信呢?
很簡單啊,他太過於自卑了,那時候的貓黎,多耀眼啊,獸王城的少城主,有身份,有地位,有實力。
他呢?只是被買來的一個流浪獸人,他什麼都沒有,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他只有這張臉,勉強可以看看,別的,他什麼都拿不出手。甚至,他還要靠司月養活他...
從小到大都在別的獸人的鄙夷,欺辱中度長大,他又怎麼能有自信,認爲司月是喜歡他的呢?
畢竟,司月,是真的很耀眼啊。
汐清楚的知道,有多少獸人喜歡她。
夜焦,虎冽族長,貓黎少城主,峫,還有那個飛鷹...
他們都覺得他配不上司月,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配不上。
可這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啊,他只想要自私的攥住這一縷光...
可結果,卻是他親自滅了這縷光...
何其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