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剛被迫擊炮炸過的院子裏，兩根黑洞洞的機槍槍管重新從射擊孔伸出來
包括中隊長在內，所有鬼子都沒有防備。
槍響了，子彈嗖嗖向他們側翼飛過來
“敵襲，隱蔽”
面對突襲，半蹲在旁邊的警衛一臉大驚失色叫道，然後就撲向中隊長，兩個人一起摔了個狗啃喫屎，但命保住了
周圍的普通士兵就沒有那麼幸運
子彈橫掃過來，他們就好像活靶子，一片片被掃倒在地，身上全是子彈孔
中隊長擡起腦袋看向周圍，街道上已經倒了一地的屍體和傷員，濃烈而又刺鼻的血腥味，士兵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斷刺激着他的神經
一雙眼睛瞬間變得通紅，就好像一頭髮怒的獅子，咆哮着叫道：“八格牙路。院子不是被炮兵炸了嗎，怎麼還有八路軍，而且還有那麼強的火力”
“聯繫炮兵，馬上開炮，先幹掉側翼藏在院子裏的八路軍，然後再炮擊前面的街壘工事”
“現在就給我開炮，這麼猛烈的突襲火力，他們多耽誤一分鐘開炮，我們就會多戰死好幾個勇士”
有步兵增援保護，鬼子還活着的幾個炮手很快進入戰鬥狀態
剛準備繼續開炮，中隊長改變炮擊目標的命令來了
“快，重新調整射擊諸員，目標，增援部隊側翼正在響槍的院子，每門炮三發急速射擊，火炮調整好了就開炮，不用等命令”鬼子炮兵小隊長叫道
“嗵”
不到半分鐘，第一顆炮彈就飛出炮膛
小隊長緊繃的神經還沒來得及放鬆，從未如此恐懼過的機槍掃射聲又響了
三排剛纔是在街道左翼偷襲他們，這一次恰恰相反，子彈全部從街道右側的院子裏飛過來
只有兩個班的二排並沒有集中兵力突襲日軍增援部隊
一分爲二，一個步兵班帶兩挺歪把子突襲鬼子步兵，一個步兵班帶兩挺歪把子增援三排
看到日軍炮兵重新開炮，增援三排的班長果斷把增援任務改成突襲炮兵
剛纔排長領任務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清楚聽到連長說過的一句話
“鬼子炮兵對部隊威脅太大了，只要能幹掉他們，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再所不惜
看到鬼子炮兵重新開炮，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幹掉他們，不能再讓他們肆虐八路軍陣地，炸死炸傷自己戰友”
“敵襲，趴下”
小隊長心驚之餘，失聲叫道，然後撲向地面
這一次幸運沒有站在他身邊
一顆子彈正好鑽進胸口，然後穿過身體飛出去，在後心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
瞪着一雙死不瞑目的大眼睛，重重倒在炮兵陣地
還活着的炮兵都沒想到，自己有步兵保護還會遭到攻擊
剛纔偷襲自己的八路軍正被步兵攻擊，狼狽撤退，隨時可能全軍覆滅，肯定沒有機會打回來
所以每個炮手都很放鬆，認爲自己安全重新有了保證
但他們忽視了一件事：靈丘城除了剛纔攻擊他們的八路軍，還有好多他們還沒接觸過的八路
子彈成扇形從射擊孔飛出來，互相交織在一起形成交叉火力，盯着他們掃射，結果不言而喻
小隊長最先被打死，接着就是旁邊的炮手
不到半分鐘，十幾個炮兵就全部丟掉性命
“開槍”
正被鬼子圍攻的三排長緊盯一牆之隔的院子，看到五六個鬼子衝進來，馬上命令道
握在手裏的盒子炮已經換成一挺歪把子
槍管從射擊孔伸出去，槍托頂着肩膀，一手握着槍柄，一手壓着壓彈板
嘴裏下命令的瞬間，果斷扣動扳機
兩挺歪把子一起掃射，鬼子當場就倒下五個步槍手幹掉兩個，七個鬼子無一漏網，全被幹掉
院牆後面還沒翻進來的鬼子馬上縮回腦袋，躲過頭頂嗖嗖飛舞的致命子彈
鬼子小隊長也不是傻子，馬上改變作戰計劃
“機槍射擊，吸引八路軍注意力我們從院子兩邊迂迴包抄過去，靠近八路軍佔據的院子，用手雷幹掉他們”
他們也在戰鬥中不斷摸索新的戰術戰法
按照剛纔的命令執行，只要不出意外，三排必敗
就在這時，鬼子身後槍響了，然後一個警戒哨就衝過來
“長官，街道右邊又出現一支八路軍，炮兵陣地重新遭到攻擊，損失慘重”
小隊長腦子裏當時就冒出幾個字：“炮兵絕不能出意外”
作爲部隊增援戰場成功與否的殺手鐗，一旦出現
臉色驟變的瞬間，再一次改變命令
“剛纔的突擊命令取消，前面的八路軍我們不打了部隊馬上退回街道，保護炮兵”
三排長已經殺紅了眼
腦子裏除了報仇，沒有其他任何想法
聽到鬼子身後響槍，再看到他們已經開始撤退，馬上叫道：“肯定是連長派人增援我們來了”
“我們也殺過去，拖住前面的小鬼子”
“機槍在這裏繼續射擊，吸引鬼子注意力，你們幾個翻牆迂迴過去，用手雷炸”
二三連圍攻的兩個院子裏，還活着的小鬼子已經所剩無幾
地上到處都是屍體，殘肢斷臂，非常慘烈
“長官，八路軍摸過來了”半蹲在射擊孔旁邊的警戒哨叫道
“那還愣什麼，馬上開槍，堅決擋住他們”副隊長叫道
“噠噠噠”
機槍掃射聲很快在牆角響起
院子裏，只要是還能動的小鬼子全部連滾帶爬摸到院牆旁邊，通過射擊孔向外面衝過來的八路軍射擊
“嗚嗚嗚”
鬼子最不願意聽到的炮彈尖嘯聲又來了
副隊長臉色驟變，本來就慘白的臉色這時候更白了，失聲叫道：“是炮擊，大家隱蔽”
“轟轟轟”
話還沒說完，爆炸就在耳邊響起
身邊還活着的警衛全部參加戰鬥，沒有人在旁邊護衛，副隊長只能靠自己能力撲向地面，躲避炮火
但炮彈砸過來的速度太快了，人還沒動，爆炸產生的氣浪就撲面而來，把他掀翻
爆炸中，本來就不多的士兵這時候更少了
“長官，八路軍又殺過來了”兩輪炮擊剛結束，硝煙瀰漫的院牆角就傳來部下叫聲
“馬上反擊，擋住他們，增援部隊就快殺過來了”副隊長忍着身上傳來的疼痛感命令道
只是這句話說完後，他自己都不相信
增援部隊傳過來的槍聲還在至少一百五十米外
平時這個距離一個突擊就能殺到，但今天不行
八路軍肯定在他們殺過來的街道上佈置了層層防線，阻止他們過來
“砰砰砰”
這一次傳到副隊長耳朵的只有零星幾聲步槍射擊聲，意味着院子裏最後一挺歪把子也被炸沒了
僅僅依靠幾條步槍，顯然不可能擋住四面八方殺過來的八路軍
“轟轟轟”
很快，爆炸聲就在副隊長耳邊響起，這一次炮彈變成了手雷，雖然聲音小了很多，但比剛纔更加密集
在一對充滿絕望目光注視下，兩顆冒着白煙的手雷從天而降，直愣愣向他砸過來
副隊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恐懼，張了張嘴巴想要說話
但還沒說出口，手雷就爆炸了
城牆角日軍大隊指揮部，大隊長呆不住了，直接爬上城頭，想要居高臨下更直觀看到戰場
城內傳來的槍炮聲太密集，而且分佈在兩個戰場上
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後面派出去的增援部隊還沒和第四中隊匯合，他們正遭到八路軍頑強阻擊，而且已經呆在一個地方好久了，仍然寸步難行，沒有向前推進一米
聽到第四中隊方向傳來的爆炸聲越來越密集，大隊長臉色更難看了
作爲沙場老將，通過爆炸聲很容易就分辨出手雷和炮彈
舉着望遠鏡的右手一哆嗦，絕望叫道：“八格牙路，肯定第四中隊已經和進攻他們的八路軍開始打近戰了，不然不會有這麼密集的手雷爆炸聲”
副官臉色跟着變白，同樣一臉絕望：“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發求援信號，那時候他們兵力肯定已經不多了剛纔八路軍一直用迫擊炮打擊他們，傷亡肯定也很大現在開始打近戰，他們剩下的兵力肯定堅持不了太久”
這時，一個讓他們更加絕望的消息傳了過來
第三中隊一個少尉喘着粗氣衝過來，臉上全是恐慌：“長官，我們第三中隊遭到八路軍阻擊和圍攻，傷亡慘重”
“炮兵小隊已經沒了，想要繼續增援第四中隊，我們需要更多的炮火支援”
“八嘎，等你們增援過去，第四中隊已經沒了”大隊長破口大罵道
然後咬咬牙，殺氣騰騰命令道：“增援部隊馬上撤退，炮兵開炮，集中所有迫擊炮給我把第四中隊的交戰戰場炸成平地
“第四中隊肯定沒救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以犧牲他們爲代價，消滅更多的八路軍”
“讓進攻的八路軍和他們同歸於盡，給他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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