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姐的禮物，是要送給誰？”
紀冉冉知道，此刻只能將狗腿發揮到底了。
“自然是送給我最愛慕的皇叔！”
“可本王怎麼不記得，自己跟凌字有半分關係？紀小姐還認識什麼名字中帶凌字的麼？”
看着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紀冉冉的心涼了半截。
完了，他都聽到了！他還在這裝傻！
紀冉冉當然不會腦殘地答，帶凌字的是她剛單方面分手的準夫君啊。
既然沈行川要裝傻，那她也只能奉陪了。
“冉冉每日心中想的唸的都是皇叔，卻因愛成癡，思念到忘記了皇叔的本名。剛纔選玉佩時，腦中想的都是皇叔凌風出塵的氣質，沒想到卻讓皇叔誤會了……”
沈行川眯起眼睛。
這女人現在編瞎話都不過腦子了麼？明明剛纔在殿內，她還大聲直呼了他的名諱，轉眼這就忘了？
但他也不打算拆穿，他倒要看看，紀冉冉能演到什麼時候。
“既然是送給本王的，還不快選了結賬？”
紀冉冉瞪大了眼睛，來真的？
她擡手一股腦將那一堆玉佩劃拉到一邊，“冉冉看過了，都是些俗物，配不上皇叔的身份！”
店老闆目瞪口呆。
他這裏的玉佩要是俗物，全帝京就沒有上檔次的東西了！
但一邊是囂張跋扈的紀二小姐，一邊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璟王，他除了認栽別無選擇。
嘆息着正要將東西收回櫃裏，閻王爺又開口了：
“等等，那個拿給我看看。”
紀冉冉順着沈行川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塊小巧的粉玉吊墜，雕刻成了狐狸形狀，笑眯眯的十分可愛。
不對！可愛個屁啊！他是在諷刺自己是狐狸精！是禍水！是騙子！
沈行川捏着那條狐狸項鍊，十分滿意。
“這個我要了。”
紀冉冉猛地捂住胸口，她已經感覺到沈行川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如她所願，沈行川繞到她身後，溫柔地將那項鍊戴在她雪白的頸子上。
沈行川本來只是想懲治她一下，卻在指尖碰到她沁涼的肌膚時，無端的一陣酥麻。
他的鼻息重了幾分，呼在紀冉冉後頸，極盡曖昧的灼熱。
“沒挑到適合本王的，有適合紀小姐的倒也不錯。你既心悅本王，就該時時戴着本王送的禮物，若是讓本王發現它不見了……”
——就讓她這顆人頭也一起消失。
沈行川不用說完，紀冉冉也知道後半句是什麼。
最難的是，即使面對要人命的威脅，她還得保持狗腿的專業素養。
猛地撲過去扎進沈行川懷裏，紀冉冉聲淚俱下，柔軟的發頂蹭着他的肩膀。
“嗚嗚，這是皇叔第一次送冉冉禮物，是定情信物麼？冉冉好開心，最喜歡皇叔了！”
“滾。”
沈行川推開懷中做作的女人，扔下一錠金子，冷哼一聲扭頭就走了。
說是氣急敗壞，其實是落荒而逃。奪門而出時，誰也沒注意到沈行川的耳垂，已經染上了一片紅暈。
“二小姐您沒事吧！”
繪雪追着紀冉冉也跑出珍寶齋。
紀冉冉扶着牆，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再這樣下去，她就要精神分裂了。
“這附近有什麼喝茶的地方麼？”
紀冉冉想找個雅緻的地方，清一清自己體內的污濁。
繪雪爲難地看着她。
“二小姐喝茶，都是去青樓喝的，只喝茶不聽曲的地方，奴婢還真不知道。”
紀冉冉捏着眉心，想一頭撞死在牆壁上。
“你說的青樓，不會就是前面那個吧？”
她眼前的街角，矗立着一座二層小樓，外面裝飾的張燈結綵，一看就像是煙花之地。
繪雪興奮地點頭，“沒錯！凝煙閣是二小姐最喜歡的，二小姐說這裏的小倌比別處的都漂亮！”
“紀冉冉？”
誰在叫她？
一股香風飄來，紀冉冉先是看到了一把摺扇，隨後才意識到扇子後面還站着個人。
扇骨收起，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的臉，桃花眼如彎月，笑得人畜無害，眼下一顆蠱惑人心的紅痣分外鮮明。
這次不用繪雪提醒，紀冉冉也猜出了來者何人。
御史大夫家的小公子，顧思漫。
之所以會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爲在書中，顧思漫不僅是紀冉冉的狐朋狗友，還是太子的親密好友兼謀士。
紀冉冉被璟王用匕首扎死後，除了父母只有顧思漫還記得她，每逢佳節在她墳頭灑上一壺好酒，還會叫幾個青樓小倌吹拉彈唱。
再見“故人”，紀冉冉有些感動，擡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顧思漫退後一步，又打開摺扇遮住了口鼻。
“你眼睛怎麼這麼紅？得紅眼病了？那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啊。”
靠！紀冉冉怎麼忘了，顧思漫這張嘴不說話的時候還好，一開口就讓人恨不得割了他的舌頭！
顧思漫打量着紀冉冉的臉色，心下了然，寬慰道：
“不就是嫁不成太子了麼，多大的事。走，我請你去凝煙閣聽曲！”
紀冉冉搖頭。
“我以後不去青樓了，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等着顧思漫嘲笑自己，頭上卻被摺扇輕輕敲了一記。
“曲不聽了，飯總還是要喫的。西街十三巷新開的蘇菜小館，去嘗試下？”
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跟着顧思漫坐在秀雅的包間裏了。
顧思漫親自給紀冉冉添上茶水。
“上好的霍山黃芽，你最喜歡的。”
紀冉冉手指磨蹭着杯壁上的小鳥，喃喃開口：
“其實我也不想嫁給太子，喜歡他的是我姐姐，你跟太子很熟吧？有什麼辦法把他們湊到一起？”
顧思漫沉吟了片刻，終於怒吼：
“紀冉冉，你腦子裏長毛了吧？！紀嫣嫣有多討厭你，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紀冉冉張大了嘴又閉上，她該怎麼向顧思漫解釋，她只是想抱女主的大腿呢？
顧思漫恨鐵不成鋼，繼續道：
“難道你向璟王表白，也是爲了讓位給紀嫣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畏縮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璟王他……”
“他怎麼了？”紀冉冉疑惑地擡頭。
顧思漫一口氣泄了下去，小聲道：“他反正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