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在射圃遇到皇叔了,機會難得,皇叔陪侄兒比試一番如何?”
“不行!”
紀冉冉脫口而出,說完才發覺自己有多唐突。
一叔一侄看向她的眼神都莫名其妙。
“額……那個,皇叔身子纔剛好,不宜劇烈運動。”
沈凌昭眼中快速閃過一道光,“皇叔病了?”
沈行川低聲道:“風寒而已,無礙。”
“那就好。”沈凌昭笑得人畜無害。
最終還是沒能如紀冉冉所願,一場以“切磋”爲名的友誼賽拉開帷幕。
一黑一白兩匹高頭大馬並列而立,畫面十分養眼,只是馬上的兩個男人看起來並不怎麼和諧。
沈行川自不必說,他對這種小兒科的比試本來毫無興趣,但小狐狸剛纔的一句“四王爺武功高強”徹底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她們幾乎面都沒見過,怎麼就知道人家武功高強了?難道就因爲沈凌周算是個美男子,小狐狸就可以閉眼誇?
他今日倒要讓她看看,到底什麼纔是真正的武功高強!
而沈凌昭想的是,皇叔今日臉色有些蒼白,或許是真的生病了?正好可以藉着比試的藉口探探他的虛實。
兩人各懷心思,都拿出了十足的實力,紀冉冉愣在原地,看着馬蹄從自己眼前飛馳而過,感嘆現代人想象力的貧瘠。
那麼多的功夫電影,都沒拍出她眼前這一幕激盪人心的畫面,實在是可惜。
一炷香時間的比賽結束,最終沈行川射中靶心二十一次,沈凌昭十七次。
“皇叔身子不適仍然英勇無匹,侄兒佩服。”
下了馬的沈凌昭收斂了剛纔的一身鋒芒,微笑道。
沈行川沒說話,他雖然贏了,但沈凌昭剛纔的表現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去年這個時候,沈凌昭最多能射中十二次,看來這段時間在戰場上的訓練,讓他成長的速度快得驚人。
自己這個好侄兒,是來找他示威的。
沈行川勾起嘴角,很好,有意思。
紀冉冉才從震撼中緩過來,沒注意到他們的這些彎彎繞,只是真誠地稱讚道:
“皇叔和四王爺都好厲害,太精彩了!”
沈凌周從容地笑:
“紀二小姐過獎。天色不早了,本王還趕着入宮,就不打擾紀二小姐和皇叔,先告辭了。”
沒走幾步,他又回頭道:
“皇叔的壽辰將近,侄兒最近都在帝京,皇叔發帖子的時候別忘記我。”
直到沈凌昭的身影消失,紀冉冉才反應過來,“皇叔,你要過生辰了?”
“本王不想過,但總有些人要趁着這個機會,上趕着給本王送禮物,實在推辭不過。”
“爲何要推辭?”紀冉冉不解,“有人惦記是好事啊,而且生辰是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認真對待。”
沈行川冷笑一聲,“本王的生父生母都不在了,這個日子有何重要?”
紀冉冉心頭一顫,不知爲何生出幾分心疼。
大奸臣這麼壞的性格,跟他常年孤身一人也有關係吧。
“往年也許是,但今年有我陪在皇叔身邊,總歸是熱鬧些啊!”
她故作輕鬆道。
紀冉冉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半天才反應過來,敢情這男人剛纔不高興,就是爲了這事?
她不過就是誇了沈凌昭一句,沈行川就至於記恨到現在,還說不是爲她喫醋,哼。
男人啊,口是心非起來,也是很要人命的。
當然心中所想的是一回事,宣之於口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紀冉冉討好地按照套路回答:
“怎麼會!冉冉心中想見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皇叔一個!”
沈行川冷哼一聲,“可是他一表人才,武功高強,年輕又英俊,不是和你很般配?”
“不般配,一點都不般配!他太年輕了,我喜歡年紀大的。”
“年紀大?要多大,陛下那樣的嗎?”
宣德帝鬆弛的皮膚和凸出的肚腩浮現在眼前,紀冉冉呼吸一滯,頭上三道黑線滑過。
“陛下太老了……冉冉覺得,相差十歲是最好的,不多不少剛剛好!”
“是麼?”沈行川的表情高深莫測,“可是四王爺很優秀,你不覺得可惜?”
可惜什麼!他又不是未來的皇帝,她這條小命要是現在就沒了,那才叫可惜!
“他太優秀了,我哪裏高攀得起?”她沒好氣道。
“所以你覺得,本王是你攀得起的?”
紀冉冉冷汗冒出來,這男人怎麼變得沒以前好打發了?在這跟她玩文字遊戲呢?
但這麼明顯的送命題,她若是掉進去,簡直對不起自己喫過的那麼多核桃。
“皇叔是遙不可及的神仙!我就算攀不上,也會用自己的生命追隨,皇叔若是不肯接受我,我寧可一輩子單身,也絕不退而求此次!”
沈行川沒再說話,但上揚的嘴角證明,小狐狸的答案暫時過關了。
紀冉冉偷偷用手扇了扇因緊張地發燙的臉頰,好險,她之前怎麼沒發現這男人還有玩快問快答的愛好。
看來回去得讓繪雪去書攤上,給她找些腦筋急轉彎之類的書來看了。
一直到跟着沈行川去喫飯,紀冉冉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問:
“皇叔今日怎麼會想起來帶我去射圃呢?”
沈行川倒茶的手微微晃了一下。
“本王小的時候,父皇閒來無事,常帶本王去射圃練習,今日想起來了便去看看。”
他說得雲淡風輕,紀冉冉卻忍不住去想背後的深意。
既然先皇如此寵愛沈行川,爲何最後都已經快要繼位了,他還要去皇宮殺人,導致皇位落於他人手中呢?
但這些話她是斷然不敢問出口的,只能在自己心裏打問號。
沈行川見她呆愣着不動,放下筷子道:
“怎麼不喫?盯着本王做什麼?”
“皇叔秀色可餐。”狗腿的臺詞脫口而出。
“……”
沈行川無語,“別搞陰謀詭計,快點喫完,本王送你回丞相府。”
“啊對!”
紀冉冉想起來,白天放出去的魚餌,這個時候魚兒也該上鉤了。
她撿起筷子,風捲殘雲地扒起飯來。
沈行川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模樣,眉毛輕微地皺了一下。
喫沒喫相,一點貴女的優雅氣質都沒有,自己怎麼就喜歡上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