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心虛,心虛就輸了!
她努力裝出平日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避重就輕道:“皇叔專程來找我啊?”
沈行川果然沉下臉:“本王只是出來散心,遇到你是個意外。”
“那我不打擾皇叔散心,先回去了。”紀冉冉轉身就走,她現在心情很亂,實在沒有當狗腿子的精力,只想趕緊避開這個男人。
“冉冉。”
沈行川忽然在背後叫她。
紀冉冉覺得自己心頭被小鹿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腳步頓住,回頭淡淡道:“皇叔叫我有事?”
沈行川眉心慢慢蹙起,這種時候,小狐狸不是應該恬不知恥地撲過來,然後裝模作樣地說,皇叔怎麼叫我的小名,討厭啦!
小狐狸應該是那樣的。
他微怔片刻,無視掉心頭泛起的苦澀感覺,輕聲道:“本王剛纔說不想娶你,其實……”
“皇叔不用解釋。”
紀冉冉突然出聲打斷他的話。
“我只不過是個聲名狼藉、遊手好閒的敗家子,我這樣的人,皇叔想娶,別人才覺得奇怪。”
沈行川深深看着她,小狐狸說這種話的時候居然在笑,她在笑什麼呢?
紀冉冉見他沉默了,剛想趁機逃走,就聽到繪雪咋咋呼呼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二小姐你怎麼跑到御花園來了?不是說看膩了王爺的臉,現在見異思遷陛下了麼?好不容易今日進宮,怎麼不看了呢?”
靠!
紀冉冉剛戴了沒多久的冷漠面具碎裂了。
她暗暗磨牙,真想挖個坑讓這個豬隊友掉下去,徹底消失!
還沒想好要怎麼應對,就看到剛纔還面容苦澀的沈行川,此刻眼底陡然泛起殺意。
他盯着紀冉冉:“你不希望本王娶你,就是因爲喜歡上陛下了?”
繪雪衝過來的腳步猛地剎住,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王爺,奴婢剛纔怎麼沒看到您呢?沒想到奴婢年紀輕輕,眼神竟已經不怎麼好使了,哈哈哈……”
紀冉冉捂住臉。
沈行川面無表情問繪雪:“那你希望本王也看不清你在這嗎?”
紀冉冉擋在她面前道:“她太卑微,確實入不了皇叔的法眼!”
繪雪在她身後點頭如搗蒜。
沈行川譏諷道:“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繪雪快哭出來了,試探着問:“那奴婢可以重新跑過來一次嗎?”
沈行川冷哼一聲。
紀冉冉不忍看繪雪被他恐嚇,過去捂住她的嘴:“不會說話就閉上嘴,還不陪着本小姐回去!”
“急着趕回去看你的夢中情郎嗎?”某人高深莫測的聲音又響起。
紀冉冉心中咯噔一下。
宣德帝……夢中情郎?
她甚至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當時隨口胡謅的名字是陛下,若說的是哪個公子哥,沈行川很可能會現在就去殿裏一劍挑了那個人!
“王爺!”
又一聲大呼小叫,行風也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他看到紀冉冉也在,頓了頓才道:“王爺今日和太傅約好了商議要事,太傅已經在王府等了半個時辰,王爺先隨奴才回府吧!”
反正上次紀小姐在王府聽到了他和太傅的談話,他此時再遮掩也毫無意義。
那日發現紀小姐在門口時,行風確實起了一瞬間的殺心,但看着紀小姐爲王爺的安危擔憂成那樣,他覺得自己真的多慮了。
紀小姐愛慕王爺如斯,怎麼看都是自己人。
沈行川道:“本王知道了。”
紀冉冉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離開,終於鬆了一口氣,隨即疑惑地自問道:“他既然和太傅有約,爲什麼還會來參加這勞什子的詩詞會呢?”
詩詞會這種東西,怎麼想都跟大奸臣一點也不搭邊啊!
繪雪見她發愣,張嘴問道:“二小姐,咱們回殿裏看陛下麼?”
“看你個頭啊!”紀冉冉沒好氣道,“這破詩詞會有什麼意思,回去叫上姐姐,回府!”
繪雪見她甩開袖子就走,急忙追上去:“可是二小姐,陛下和雲妃娘娘還在呢,咱們要提前離開也得找個理由啊!”
“理由?”紀冉冉步子微微停頓,“就說我被皇叔拒絕了,傷心欲絕,不堪重負!”
繪雪同情地看着她:“二小姐也不要太傷心了,只要王爺未娶,你總還是有機會的!”
紀冉冉的袖子甩得更快了。
太子府。
沈凌周今日沒去參加詩詞會,老三的事他已經全權託付給母妃去辦了,至於能不能成,他其實並不在意。
這些日子,他這個太子當得還算舒服,沈行川沒因爲刺殺的事來找他是問,父皇又突然給了他監國之權,算得上是春風得意。
現在最讓他心煩的,還是他那個四皇弟。
明明年紀比他小,心機卻那麼深,實在可惡!好在父皇始終是偏向他的,只要他日自己繼位,老四就只能俯首稱臣!
正得打着算盤,兮夜忽然敲門進來:“殿下,四王爺求見。”
沈凌周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老四來找他做什麼?
他冷聲道:“讓他進來。”
沈凌昭進了門,恭恭敬敬地對他行了個君臣之禮:“臣弟參見太子殿下。”
沈凌周嗤鼻,暗罵沈凌昭虛僞之極,慣會做這些場面上的功夫。
沈凌昭見他神色不豫,微微一笑起身道:“太子監國在即,還有什麼煩惱的事麼?”
沈凌周道:“怎麼,難道四皇弟要爲本宮解煩憂?”
“臣弟正是此意。”沈凌昭道,“臣弟知道太子不喜歡臣弟,但咱們作爲手足,難道不應該先一致對外麼?”
沈凌周見他話裏有話,禁不住被提起了些興趣:“四皇弟的意思是?”
沈凌昭擡眸,看了兮夜一眼。
沈凌周笑道:“四皇弟不必擔心,兮夜是自己人。”
沈凌昭堅持道:“有備無患。”
沈凌周無奈,吩咐兮夜:“本宮和四皇弟談事情,你先下去吧。”
兮夜猶豫了下,應聲而退。
“四皇弟可以暢所欲言了?”沈凌周挑眉問。
沈凌昭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開口便直白道:“太子以爲,如今誰纔是咱們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