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她長長舒出了一口氣,又捂着臉傻笑了兩聲。
原來,成爲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是這樣的感覺,雖然之前已經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但身份不同,體驗到底不一樣。
有點兒尷尬,更多的,是被人認可的驕傲。
她慢慢坐在沈行川常坐的那張椅子上,想象着日後,和他一同在這裏讀書寫字的場景,心中泛起一陣甜蜜。
“王妃餓不餓?”
繪雪笑着問她,“快到晚膳的時辰了,要不奴婢先拿點兒點心過來,給王妃墊墊肚子?”
紀冉冉的目光,在書案上擺着的宣紙和毛筆之前掃過,忽然心中一動。
“我不要點心。”
她託着下巴道,“給我拿幾個蘿蔔過來吧,再拿一把小刀。”
“啊?”
繪雪呆滯地看着她。
就算再餓,主子也不至於要生啃蘿蔔喫吧?
看到繪雪奇怪的表情,紀冉冉就知道,這丫頭肯定在腦補什麼奇怪的東西。
但她此時正躍躍欲試,也懶得跟繪雪解釋,索性乾脆擺了擺手道:“你照我說的拿來便是了,快去吧!”
“額,是。”
繪雪滿臉疑惑地退了下去。
她一邊關門,一邊小聲地自言自語:“王爺今日到底幹什麼了?能把主子給餓成這樣,這得是折騰的多累啊……”
紀冉冉聽在耳朵裏,面色一紅,差點兒抄起毛筆,就往她的身上丟過去。
“沈、行、川。”
她暗暗咬牙腹誹。
都怪那個狗男人!一點兒都不知道避諱,這下好了,讓繪雪誤會了吧?
這種事兒若是傳出去,她以後在王府還怎麼做人……
真是氣死她了!
沈行川匆匆忙忙地趕回來時,看到的就是紀冉冉趴在他的書案上,撅着嘴巴,一臉嚴肅的研究蘿蔔的場景。
他濃黑的劍眉挑起,眼底略過一絲詫異。
“冉冉,在做什麼?”
他邁着大步走過去,從背後擁住了她嬌小的身體,在她的耳朵上親了親。
“啊?!”
紀冉冉正專心致志地跟她的蘿蔔奮戰,一點兒都沒注意到有人走進了書房。
本來就十分敏感的耳垂,突然被兩張微涼的薄脣貼上,她整個人都嚇得一顫,差點兒就從椅子上直接蹦起來。
隨着一聲短促的驚叫,她手裏那把小刀劃破細白的手指,叮鈴一聲滾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
沈行川臉色驟變,一把握住了紀冉冉的手指,瑩潤的指尖上,滲出來一顆細細的小血珠。
“紀冉冉,你沒事兒玩刀子做什麼?!”
他心疼得不行,也顧不上語氣生硬,劈頭蓋臉地對她道,“一點兒都不小心!這是劃到手指了,若是傷到別處怎麼辦?”
紀冉冉本來就憋着剛纔的氣兒,這會兒又被他吼了一通,心裏的委屈立刻翻涌上來。
“還不是怪你……”
她推開男人的手,“誰讓你走路都沒個動靜的,嚇死我了!”
“……”
沈行川目瞪口呆。
明明是她剛纔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連他進來了都不帶擡頭看的!
卻聽紀冉冉又補上一句:“沈行川,以後你不許不打招呼,上來就抱我、親我,更不許當着別人的面對我動手動腳,也不許大白天的就……唔!”
隨着她的話音,沈行川眸底的墨色越來越深。
他暗暗磨牙,忍到最後,乾脆一下子咬在了那兩片不停給他立規矩的紅脣上。
強行讓她住了口。
起初,紀冉冉還試圖反抗,狠狠咬了回去,但她發現,這狗男人就算吃了痛,也根本不撒嘴,再然後……她就將自己剛纔說過的話,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直到感覺到懷裏那人的身體漸漸變得柔軟,氣息也平順下來,沈行川纔將她放開。
“除了剛纔那些,還有什麼不許本王做的?”
他悠悠開口問道。
“嗯?”
紀冉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眸子中的水霧還未散淨,“什麼不許你做的?”
“沒什麼。”
沈行川低低的笑起來。
小狐狸看着一副古靈精怪的樣子,其實好糊弄的很嘛……
他摟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朝書案上,那堆切的亂七八糟的蘿蔔瞥了一眼,好奇地問道:“你剛纔拿着刀,就是在切這些蘿蔔?做什麼用的?”
“不是切蘿蔔,我是在刻蘿蔔章呢!”
紀冉冉得意的拿起一塊,遞到他眼前,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紋路道,“你看,這是我刻的。”
“蘿蔔章?”
沈行川皺着眉頭,仔細辨認了半天,才堪堪看出,那是一個反過來的“沈”字。
他不解:“字這麼難看,刻這個做什麼?”
紀冉冉撇了撇嘴,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你別小瞧這個,我若是刻上一百個常用的字,將它們一個個排列組合,就可以拼湊出無數種詞語和句子來!”
“說下去。”
沈行川挑起一邊的眉毛,對她說的話來了興致。
“然後呢,在這些排列好了的刻字上面刷上一層油墨。”
紀冉冉隨手拿過來一張宣紙,在那幾塊蘿蔔上面,輕輕地壓了一下,“就可以印出一頁書來,如此反覆……”
“如此反覆,就能用很短的時間,得到一整本書。”
沈行川一雙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讚許的光芒,將她的話茬接了下去。
“沒錯!”
紀冉冉笑得眉眼彎彎,“而且還可以重複利用。”
“小傢伙。”他側過頭,在她光滑的臉頰上親了親,微微嘆息着,“你怎麼這麼聰明。”
“這個辦法若是能被廣泛利用,以後大宣的書籍,就不必再讓人先一頁頁雕刻出來,再送去拓印了,製作成本降下來,能買得起書看的人也會更多。”
“嘿嘿。”
紀冉冉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
雖然這個辦法只是她借用來的,但若是能對這個時代做出些貢獻,也是一樁好事。
沈行川想了想,又道:“本王明日拿着這個去見太傅,他一定非常感興趣,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再讓他來請教你。”
“啊?”
紀冉冉聽得一愣一愣的,堂堂當朝太傅,請教她?
開什麼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