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渾身顫抖,連掙扎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奴婢……奴婢名叫春櫻,只是紀府負責灑掃的丫鬟,奴婢什麼都沒看到!求王爺放過奴婢吧……”
春櫻哭得梨花帶雨。
她生了一張好看的臉,清純中透着嫵媚,若是別的男人見她哭成這樣,一定會動惻隱之心。
但沈行川不是別人。
他本就心煩意亂到了極致,那張英俊的臉上只有陰寒的濃雲在翻滾,手腕一抖,毫不猶豫地就要將匕首刺進那抹纖弱的頸子。
“王爺別殺奴婢!”春櫻嚇得大喊,“奴婢知道一件事,是關於王妃的!”
事情的發展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太子原本的計劃中,她應該是在紀府和璟王“偶遇”,無意中將太子編好的那套說辭透露給他,引發璟王和王妃之間的矛盾,幫助太子趁虛而入。
但她們誰都沒想到,還沒等離間計用上呢,沈行川就已經到了憤怒的頂峯。
春櫻這是撞在槍口上了。
性命攸關之時,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只想着什麼能保命就說什麼。
可璟王的反應卻令她絕望。
“關於王妃的事……”
沈行川眸色一暗,嗓音冷得像淬了寒冰。
“本王一個字也不想聽。”
春櫻一愣,只覺得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似乎也正在離她而去,不管不顧地拼命道:“王爺難道不想知道王妃她……”
她話還沒說完,書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春櫻!”
女子的聲音隔着門板傳進來。
“讓你打掃老爺的書房,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好?夫人正到處找你呢!趕緊過去!”
春櫻聽出這聲音竟是她的姐姐春嬋,差點兒喜極而泣。
難道太子早就料到璟王並沒有那麼好對付,怕中途出岔子,所以特意派了姐姐來紀府幫着她?
雖然話是假的,但既然姐姐將紀夫人搬出來了,春櫻知道,她的小命應該是保住了。
她緊張地看向默默放下匕首的沈行川。
“王爺,奴婢……”
“滾。”
沈行川面色陰沉得可怕,壓低的聲線裏,帶着明顯的怒意。
春櫻見狀,立刻頭也不回地繞過他跑了出去。
到了午膳的時間,顧思漫和沈凌清也一起來了紀府,紀博文要離開帝京,他們即便再忙,也堅持要過來送行。
依舊是紀府前廳那張熟悉的圓桌。
紀冉冉看着面色各異的幾個人,一瞬間還以爲自己穿越回了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
這次顧思漫和沈凌清學乖了,直接一左一右坐到了紀博文身邊緊緊挨着他,偌大的餐桌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沈行川獨自一人坐在對面,彷彿周邊的冷空氣都與他無關。
紀嫣嫣不明所以,輕輕推了一把紀冉冉的後背:“坐啊,愣着幹什麼?”
紀冉冉咬着下脣沒動。
她不想挨着那個莫名其妙發脾氣的狗男人,又不願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和他鬧彆扭,怕紀博文擔心。
正糾結該怎麼辦,沈行川突然站起身。
“本王想起王府還有事情要處理,今日就不留下用膳了,先告辭。”
紀博文也起身道。
“嗯。”
沈行川頷首。
“岳父此行少不了舟車勞頓,一路上多保重。”
叮囑完紀博文他就走了,自始至終,視線也沒落在紀冉冉身上。
紀冉冉忍着心裏的委屈,拉了把椅子坐下,低頭夾菜。
“小二啊。”
紀博文叫她。
“爲父離開後,紀府的宅子就交給你打理了,你母親不放心她種的那些花花草草,怕下人們照顧不周給養死了,你有時間多回來看看。”
“父親放心吧。”
紀冉冉放下筷子,“我本也打算這幾日就住在紀府呢,這裏離西街近,也方便我照看書局。”
如此正好,她也省得回王府看沈行川的臉色。
“說起書局,爲父倒是有個想法。”
紀博文捋着鬍子,慢慢道。
“既然咱們紀府如今空置,閒着也是閒着,你不妨將這宅子改造成書院如何?爲父知道你和王爺在清寧觀那邊開設了慈濟堂,若是能在帝京城裏也開一家書院,就能幫助到更多想讀書的孩子了。”
“這個主意好!”
一旁的顧思漫立刻表示贊同。
“紀冉冉,你不是想推廣各類學科的普及麼?有了自己的書院,要設置不同的學科自然水到渠成。”
“唔……”
紀冉冉有點兒猶豫,開一間書院遠比開一間書局要複雜得多,責任也更重大,她之前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而且,按照大宣朝的律法,個人開設書局是需要國家審批的,手續方面的事她不懂,又正生着沈行川的氣呢,一點兒也不想去求那個男人幫忙!
“冉冉,我也覺得可行!”
紀嫣嫣卻比她要激動,“咱們父親爲大宣操勞了一輩子,若是辭官之後還能繼續爲國家培養人才,也算沒白白浪費他一生的心血。”
“沒錯。”
紀博文笑着點點頭。
“可是我對開書院的事一竅不通啊……”
紀冉冉爲難道,“要寫什麼申請,遞到什麼部門去審,我完全不知道……”
“這還不簡單?”
紀嫣嫣指了指餐桌上唯一還在埋頭狂喫的人,她的夫君沈凌清。
“有阿清在,要辦個手續還不是易如反掌!那些大臣現在正巴不得能給他幫點什麼小忙,討他的歡心呢!阿清,你說是不是?”
“……”
試圖置身事外的想法徹底落空,沈凌清立刻戴上了痛苦面具。
“爲什麼不找皇叔啊?他想開書院,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沈凌清撇撇嘴,問道。
於是,幾個人的目光又從他臉上移開,轉回紀冉冉這邊。
紀冉冉扛不住他們目光炯炯的眼神,乾脆一拍桌子,理直氣壯道:“皇叔他那麼忙,這種事情對沈五來說都易如反掌,你們又怎麼好意思去麻煩他?”
“額……說的也是。”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懊悔。
紀冉冉不愧是璟王妃,就是比他們深明大義,王爺日理萬機,忙得連午膳都喫不上了,他們確實不該再多加打擾!
只有顧思漫低着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