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學騎馬時,我很害怕,不敢上馬,旁人都嘲笑我,說我是膽小鬼,明兆他並未笑我,親自過來扶我上馬,還與我同乘一匹馬,教我騎馬的訣竅。
有一回,那馬兒受驚失控,我嚇得直哭,他爲了救我,摔傷了胳膊,我對他心生感激,覺得虧欠於他,自此以後,便默默的對他多了幾分關注。”
原是因爲兒時的恩情,才令蘭容生出情意來,“所以你對他,究竟是感動多一些,還是感情多一些?”
有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蘭容只能憑感覺敘述着她與章明兆的糾葛,
“起初是感動,慢慢長大後,我的眼裏再也容不下旁人,衆人幾乎都看得懂我對他的心意,可他卻裝傻,始終不願迴應什麼。
林姑娘出現後,他開始對林姑娘獻殷勤,我是想着,天降終歸抵不過青梅竹馬吧?便也沒太當回事,任由他放肆。
我去算過命,算命的說我將來會嫁進皇室,我便以爲自己和明兆的婚事是天定的,即便經歷挫折磨合,最後終歸會在一起的,可如今,皇上都要爲我賜婚了,眼看着我就要嫁給安南來的質子,明兆他竟然絲毫不顧忌我的處境,始終不願與我定親,由此可見,我真的是一廂情願,他從不曾在乎過我,還那麼討厭我,我卻一直纏着他,當真是可悲又惹人厭!”
說到後來,蘭容心梗難舒,只覺自己癡心錯付,傻得可憐。
蘭容的心情,瑾嫺能理解,但她不希望看着縣主妄自菲薄,
“縣主你很好,我雖今日才與你相見,但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性子,這世上不只男子可以追求自己心儀之人,女兒家也有資格主動向男子表明心意。
若他與你情投意合,便是良緣一段,但若他不懂珍惜,並無此意,那縣主也不必傷心,失去一個不愛你的人,其實並不算損失,而你藉此看清他的心意,合該慶幸,及時止損。喜歡就勇敢追求,不合適那就趁早放手,不是所有人都能日久生情,拿得下放得下,方得自在。”
旁人會說女兒家主動向男子示好是丟臉之舉,可瑾姨娘卻誇她勇敢,蘭容心道:不愧是表哥看中的女子,果然有獨到的見解。
瑾姨娘認可她的勇敢,卻也直白的勸她放下執念。瑾姨娘的這番話擲地有聲,令蘭容心下動容,她忽覺自己被情緒所掌控,已然失去了理智。
誠如瑾姨娘所言,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麼丟人之事,她真心對待明兆,可明兆對她無意,她再怎麼勉強,終究只是竹籃打水。
縱然沒能如願,她也不該因爲此事而自我懷疑,趁早放棄,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你說得對,執着並不是什麼好事,除了感動自己之外,毫無用處。他只會厭煩,並不會感動,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犯糊塗,我會盡力說服自己忘掉他。
這個認知雖然很殘忍,卻也是極其現實的,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婚事不能由自己做主,那蘭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這顆真心。
瑾嫺並未深愛過誰,是以她沒有感受過放棄一個自己深愛的人是怎樣的痛楚,但看蘭容泛紅的眼眶,她能想象出來,那種滋味一定很痛苦吧!
雖然心如刀割,但蘭容也明白,長痛不如短痛,想通之後,她也就釋然了,不再爲此事而糾結。她曾那麼努力,不顧顏面的爭取過,既然他不稀罕,她就該收回那份情意,不再一味的付出。
心結解開之後,蘭容終於有了笑顏,瑾嫺吩咐下人去後廚交代,多備些膳食,招待客人。蘭容無意中瞄見她屋裏擺着的小物件,不由眼前一亮,
“哎?這是什麼?好可愛啊!”
瑾嫺最自豪的便是向人介紹她的羊毛氈,“此乃羊毛所制,可根據個人的想象和喜好,做出不同的形態。”
這架子上擺着貓咪,小狗和鴨子,軟萌萌的,瞧着很可人,“看起來好有趣啊!”
有人喜歡便是瑾嫺的榮幸,“縣主喜歡哪個隨便挑選,我送你。”
“多謝你的好意,我都喜歡,不過我不能都帶走,我更想知道它是怎麼做出來的,要不你教我吧?等我學會了,想做什麼都可以,就不必向你討要啦!”
這倒不算什麼難事,“羊毛氈其實很簡單,縣主若是有興致,我隨時可以教你。”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蘭容欣喜的拉住她的手,瑾嫺則到一旁的小桌邊,爲她講述做羊毛氈的步驟。
兩人正說着話,苓鳶過來相邀,“王妃娘娘聽說縣主來了,特派奴婢過來,請縣主去滄瀾院用膳。”
縣主人在織雲閣,王妃卻故意派人來請,這不是給人難堪嘛!
瑾嫺看得出王妃的意思,她也不吭聲,但看縣主如何抉擇。
王妃嫂嫂有請,蘭容理該過去的,畢竟王妃纔是王府的女主人,她在侍妾這兒用膳,似乎有些不妥,但她先來的織雲閣,瑾姨娘已然安排了午膳,她若是這個時候離開,豈不是駁了瑾姨娘的顏面?
思及此,蘭容婉拒道:“替我多謝嫂嫂的盛情,今兒個我在這兒用膳,就不過去了。”
苓鳶沒能完成王妃的交代,擔心王妃會動怒,遂又勸道:“可是王妃已然吩咐後廚……”
苓鳶這架勢,似乎不把縣主請走不罷休,瑾嫺不吭聲有些說不過去,於是她隨口道了句,
“王妃一番好意,要不縣主就去滄瀾院用膳吧!沒關係的,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