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寶櫻並未真的生氣,只是不喜歡被人欺騙而已,虹兒的話給了她一個臺階,她順勢而下,“如此說來,我倒是該感謝你的好心咯!”
章明兆無謂一笑,“那倒不必,舉手之勞,公主不必客氣。”
好奇的寶櫻又問了句,“你讓人做耳墜,花了多少銀子?”
“沒多少,二十兩而已。”
“二十兩?”寶櫻震驚得瞪大了雙眼,“哪家鋪子?坑人的吧?我那對耳墜並沒有那麼貴哎!”
明兆耐着性子解釋道:“慢悠悠的做,無需花二十兩,但我要求掌櫃的一天做出來,因爲我答應過兩日之內給你答覆,你讓人趕工,不多出點兒銀子,人憑什麼下力?所以這二十兩算是賞銀。”
“讓你破費了。”寶櫻伸出手,虹兒拿出兩錠銀子,放在公主的掌心,寶櫻打算把銀子還給他,明兆卻不肯接,他總感覺男人接女人的銀子有失身份,
“區區小事,別提什麼還不還了,既然耳墜已經做了出來,那公主就先留着吧!”
他不肯收銀子,於是寶櫻又想出另一個法子,“那我請你喫飯吧?不然我總覺得虧欠於你。”
公主一再相邀,明兆不希望公主總是來找他,便答應了。
出府的路上,寶櫻詢問他的意見,“咱們去什麼?”
這不是明兆所期待的,他便無心安排,“公主想喫什麼?”
“我對你們國家並不熟,哪個酒樓的菜好喫,我也不知道,不如你來推薦唄!”
前幾日才喫過烤魚,今兒個就不選魚了,“有羊肉湯,辣子雞,鐵鍋燉大鵝,烤鴨……”
說起美食,明兆喫過的太多了,他根本數不過來,寶櫻喜歡喫辣,最終兩人決定去喫辣子雞。
這家辣子雞味道極辣,寶櫻一邊喝水緩解,辣得她直呼氣,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品嚐。
用膳期間,桌上擺着一盤切好的西瓜,寶櫻順手自當中拿取了最中間的西瓜心。
那一瞬間,章明兆忽然想起,以往跟蘭容一起用飯時,蘭容總會把西瓜心遞給他,而她自己喫的則是最邊上的三角塊。
那時他從未將這些小細節放在心上,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蘭容對他的好,如今對比之下,他才發現,不是所有人都會將最好的留給他。
那個願意把西瓜心留給他的女子,總在默默的爲他付出着,他卻從不知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連他都覺得自己很可悲!
陷入回憶的他心情無比低落,不覺間就走了神,耳畔的呼喚聲將他拉了回來,明兆詫異回神,
“公主你說什麼?”
“我說西瓜很甜,你怎麼不喫呀?怎麼突然愣了神,在想些什麼?”
“呃……”明兆瞎扯道:“我在想,西瓜很好喫,唯一的缺點就是有籽。”
這也是寶櫻覺得遺憾的事,她不禁在設想,“也許有朝一日,人們可以種出沒籽的西瓜呢?”
“怎麼可能?沒籽還怎麼種西瓜?”
寶櫻時常看一些奇聞異事的書籍,她認爲百姓們還是很聰明的,一直在不斷的改良作物,使得那些瓜果蔬菜越來越多樣,
“一切皆有可能,或早或晚罷了!”
明兆沒當回事,笑應道:“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喫到無籽的西瓜。”
用罷午膳,寶櫻說是想在街上逛會子,章明兆對她終究是沒什麼耐心,便藉口說下午得去一趟吏部,有事要辦,而後先行告辭。
他拿正事做藉口,寶櫻不疑有他,隨後自個兒和虹兒一起逛街。
原本寶櫻打算請客的,哪料付賬之際,掌櫃的卻說世子已經率先結了賬。
如此一來,她便還欠明兆一個人情。想起明兆所說的寶祥齋,寶櫻也想去瞧瞧,能復刻出那隻耳墜的鋪子有沒有什麼好物件。
進入寶祥齋後,寶櫻四處打量着,但見這鋪子裏擺滿了各種古董字畫,瞧着倒是挺有品位,屋內還有兩位客人,正在挑選。
陸掌櫃的正在陪一位貴客挑選,他的女兒陸姑娘便過來招呼這位新進門的姑娘,“姑娘想挑一隻什麼樣的玉佩?是自個兒戴,還是送人的?”
虹兒以爲公主是爲自己挑選,哪料她竟道:“送人。”
陸姑娘又問,“不知姑娘想送給什麼人,男人女人?可否說得具體一些,我也好幫您推薦。”
寶櫻並不羞怯,如實道:“送給我的未婚夫婿。”
“他是讀書,入仕,還是經商的?”
寶櫻疑惑的望向她,“需要問這麼清楚嗎?”
陸姑娘十分誠摯的望向她,“身份不一樣,佩戴的玉佩不一樣,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寶櫻便如實道:“就是前幾日來你們鋪子裏定製了一隻耳環的人,不曉得他適合什麼樣的玉佩。”
提及此事,陸姑娘還真有印象,只因那天她也在鋪子裏,“哦----您說的是梁王世子吧!”
這姑娘居然猜出了他的身份,寶櫻頗爲驚喜,“你認得他啊!”
“當然認得!”陸姑娘一臉自豪地道:“世子經常來我們鋪子裏買古玩珍寶,我記得那天他很着急的來鋪子裏,說是丟了一隻耳墜,讓我爹儘快定製出一隻一模一樣的,原來那隻耳墜是爲姑娘您定的啊!”
遇到知曉此事之人,寶櫻的話匣子便打開了,“是呢!我的耳墜丟了一隻,他怕我傷心難過,就瞞着我悄悄定製,沒告訴我真相,好巧不巧,昨兒個我又找到了丟失的那隻,一下子有了三隻耳墜,我追問之下,才曉得此事。”
陸姑娘認真聽着,驚訝笑贊,“是嗎?那可真是太巧了!世子是太在乎您了,纔會編造這善意的謊言哄您開心。”
正在鋪子裏挑選首飾的蘭容聞聽此言,下意識側首望去,只見說話的女子身着緋色窄袖衣裙,發間垂掛着珠鏈,打扮得很特別,模樣也有幾分眼熟。
蘭容仔細一回想,她好似就是跟明兆定親的那位啓國公主!
儘管蘭容已經放棄,可聽到公主的這番話,她這心裏仍舊不是滋味。
明兆與公主才定親不到一個月,他就對公主如此關懷,而她跟在明兆身後那麼多年,爲他付出了那麼多,他都沒當回事。
哪怕他最後說了後悔又如何?一邊說着喜歡她,忘不掉她,轉頭就喜歡上啓國公主,當真是諷刺!
蘭容已定親,她當然明白,明兆也會定親,將來也會再喜歡上別人,她與他之間的故事,終究會成爲一段被遺忘的過往,可他的心變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快得讓蘭容覺得自己那段時日的痛苦和糾結是多麼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