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王府,太后不在跟前看着,章彥成根本不把她當回事,如今大家都住在宮裏,都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有太后爲她撐腰,料想章彥成會有所收斂吧!
她正胡思亂想之際,門外傳來小太監的聲音,說是該啓程了。
苓鳶再次爲她整理儀容,而後攙扶她出了門。
送先帝的隊伍排得很長,除卻屬相不合的,其餘宗室,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員和誥命夫人,幾乎都在場。
隊伍行進得緩慢,一路上還要哭哭停停,周圍還時不時的有風吹來,晴姨娘這身子骨弱的都有些受不住,勉強支撐着,她暗自慶幸,還好瑾嫺沒來,否則肯定會加重病情。
衆人巳時出發,直忙到晚間戌時纔回來,章彥成一回宮,匆匆用了些晚膳,而後便加緊處理奏摺,小允子擔心他這般操勞受不住,勸他先休息,明日一早再批奏摺。
章彥成卻不聽,說是今晚早些批覆,他們便可早些將摺子發出去。
小允子勸他不住,只得讓小右子去擷芳殿,將此事告訴徐側妃,讓她想辦法勸說。
瑾嫺想去一趟寧心殿,但此時夜已深,她若出門容易着涼,知秋勸她不要出去吹風,以免病情反覆,瑾嫺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子做賭,便沒有出門。
思來想去,她想到了一個法子。
小右子聽罷覺得可行,立即告退,往回趕去。
到得寧心殿,小右子一臉焦慮地稟道:“皇上,奴才聽擷芳殿的宮人說,徐娘娘她又發燒了!”
果不其然,皇上一聽這話,當即擱下手中的筆,披上黑袍便離了寧心殿。
小右子暗贊還是徐側妃高明,只這一招便成功的讓皇上放下了奏摺。
瑾嫺已經病了兩三日,發燒三次,章彥成難免憂心,一路上他疾步而行,不停歇的趕往擷芳殿。夜風吹起他的袍擺,難阻他匆匆步履。
瑾嫺提前洗漱,褪去外裳,躺在帳中,還特地擦去了口脂,讓自己看起來很沒氣色。
知秋立在門口,不停的來回張望着。遠遠聽到有宮人行禮的聲音,知秋立馬拐回裏屋,小聲對主子道:“來了來了!娘娘,皇上來了!”
瑾嫺立馬閉眼,僞裝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緊跟着便有腳步聲和章彥成的急切聲音傳來,“瑾嫺,我回來了!”
瑾嫺佯裝迷糊的睜開了眼,喃喃地道:“你回來了!才忙完吧!當真是辛苦了。”
章彥成歉聲道:“今日事多,回來的晚了些,你怎麼樣了?我聽宮人說你又發燒了,太醫開的這藥不管用嗎?再另請太醫過來瞧瞧。”
瑾嫺趕忙擺手,生怕太醫一來就露餡兒,“不必了,發熱反覆是正常的,與太醫的醫術無關,我已經喝了藥,休息一晚應該就沒事了。”
“我很上心啊!每日都按時吃藥的。”
章彥成頓感愧疚,捏着她的手心道:“我這幾日太忙了,你病着我也沒能陪着你,着實對不住你。”
瑾嫺柔柔一笑,“你要守靈,一直不得空,我理解的,不會怪你。今日先帝已然送至靜安莊,今晚你應該得閒了吧?陪我一起,早早就寢,好不好?”
實則他並不得閒,還有許多奏摺沒批,但一迎上瑾嫺那期待的眼神,他便不忍拒絕,終是點了點頭,
“好,我陪你。”
皇上應承之後,知秋趕忙去備熱水,爲皇上洗漱寬衣。
隨後章彥成入帳陪着瑾嫺一起躺下。
今晚有些熱,瑾嫺將胳膊露在外頭,被子只蓋在胸前,章彥成十分體貼的替她將被子往上拉,將她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顆小腦袋,瑾嫺頓感不適,
“不必蓋這麼嚴,我很熱哎!”
“暖些好,出了汗才容易退燒。”說着章彥成擡手去觸她的額頭,卻發現她的額頭和臉頰都不燙手,
“怎的不燙?”
心虛的瑾嫺隨口瞎扯,“發熱就是這般,時冷時熱的。”
章彥成也知道發熱會冷熱交替,但身上發寒,臉上應該還是燙的纔對,瑾嫺這症狀似乎有些不對勁,但他想着瑾嫺不可能騙她,便沒有往深處去想,囑咐她早些休息。
可被子蓋得太嚴實,她實在是熱得睡不着,無奈之下,她只好翻了個身,面朝牆那邊側躺着,悄悄將自個兒的手臂露出來,不讓他發現。
將將睡着之際,瑾嫺隱約聽到動靜,她翻身一看,卻見章彥成下了帳,披上外裳往外走去,瑾嫺立馬坐起身來,
“你要去哪兒?”
章彥成在帳中陪了她兩刻鐘,看她呼吸平穩,還以爲她睡着了,哪料才下帳她就驚醒了,他只好解釋道:
“我讓人將奏摺送了過來,我去外屋批覆,不會吵到你,但也離你很近,你喚一聲我便能聽見,你且安心睡吧!”
她特地將他哄過來,可不是讓他換個地兒批奏摺的,瑾嫺當即拒絕,“不!我不要一個人睡,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奏摺所剩不多,我把它批完,纔不耽誤事兒。”
單熬一夜也就罷了,他已經熬了七日啊!好不容易纔喘口氣,他實不該再逞強,
“可是你今日忙了一整天,這幾日也都沒怎麼休息好,合該歇一歇,不能總是這般熬夜,會受不住的,萬一你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章彥成不以爲然,只當她是杞人憂天,“我還年輕,身子沒那麼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