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入睡前,她依舊沒提,章彥成不免好奇,“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瑾嫺一時間沒能領悟他的意思,“說什麼?”
“說你的心願。”
她目前的心願就那一樁,“我的心願你是知道的,等你忙完你會安排的吧?我總催你,你會煩的。”
“怎麼可能?”章彥成溫柔一笑,“我煩誰都不會煩你,你說什麼我都愛聽。”
“是嗎?”瑾嫺故意與他唱反調,“我說你是大壞蛋,你也愛聽?”
“打是親罵是愛,這叫打情罵俏,我愛聽。”說笑了幾句,章彥成這才說起正事,“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期待景兒的歸來,讓你等了這麼久,我很抱歉,此事已了,明日我就去跟母后說,把景兒接回來。”
那次她去看望景兒時,太后親口說過,往後安定下來,就讓她把孩子接回去,太后金口已開,料想她應該不會反悔的吧?
遲疑片刻,瑾嫺認爲這些掃興的話還是不說的好,以免烏鴉嘴,再給說中就麻煩了。他們纔是母子,料想章彥成有法子應付他母親。
如此想着,瑾嫺也就沒多言,欣然一笑,“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登基之後,章彥成一直都在忙國事,實則他最想辦的一件事就是幫瑾嫺實現心願,讓她們母子團圓。
當初景兒被先帝從榮王府接走時,他就許諾過,將來定會讓景兒回到她身邊。不巧的是,入宮之後又出了岔子,害得瑾嫺對他很失望,這一次的許諾,說什麼都不能再食言了,他若再出爾反爾,瑾嫺可能真的不會再理他了。
次日下了朝,天高雲淡,章彥成並未先批奏摺,而是先去壽康宮給太后請安。
太后只道太皇太后又病倒了,讓他得空去探望。
章彥成懶得過去,“一見到皇祖母,她肯定又要埋怨兒臣,認爲是兒臣害死了於連海,兒臣實在不想聽她嘮叨。”
“此處無外人,你跟我說句實話,到底是不是你動的手?”太后也覺得是兒子的主意,但她不確定,便想問一問。
太后對周嬤嬤十分信任,章彥成卻不信任,萬一她外傳,很可能會惹出諸多禍端,他可不想冒這樣的險,否認得十分乾脆,
“當然不是兒臣的主意,想來是於連海也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爲愧對先帝,多活一日,便會多承受一日的煎熬,所以他纔會等不及審判,直接自裁。兒臣正是怕皇祖母誤會,纔不想去永壽宮,不到她跟前礙眼。”
“可她老人家鳳體違和,你若不去,會被旁人說你不孝,避得了一日,不能一直迴避啊!你們是祖孫,終歸是要再見的,你若不解釋清楚,太皇太后對你的誤會怕是會更深。”
母親雖然囉嗦了點兒,但她的話也有道理,一旦他不去,旁人便會說三道四,煩不勝煩。
他真是一日都不願多等,這才了結,他就要接人了,“是瑾嫺讓你來說的吧?”
爲避免婆媳之間的矛盾,章彥成隨口扯了個謊,“瑾嫺沒吭聲,她說母后您對景兒很好,景兒住在您這兒她很放心,是兒臣這麼打算的,兒臣早就許諾過她,不想再食言。”
太后突然想起一事,“前幾日皇后來此,順道看望景兒,還說景兒很可愛,她暫時沒兒子,想將景兒帶過去撫養呢!”
章彥成聞言,笑容頓僵,“靜妃的女兒曉曉便是由皇后撫養,她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居然還想再要一個?不如做夢去吧!夢裏什麼都有!”
太后不悅輕嗤,“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她可是你的皇后,是你的結髮妻子,你若早早的給她一個孩子,她至於撫養別人的孩子嗎?”
“她自個兒懷不上,還能怪兒臣?”
他這話聽着都氣人,太后都替皇后感到委屈,“那還不是因爲你壓根兒不去見她,她能懷得上纔怪,哀家本不想說你,可你實在是過分了些。在榮王府的時候你就獨寵徐瑾嫺,進了宮還是每晚只去擷芳殿,其他妃嬪的宮殿你連踏足都懶得,你這般偏寵妃子,皇后的臉面如何掛得住?”
“那瑾嫺入府之前呢?那時兒臣與王妃成親已有一年,也曾與她圓房,也沒見她有身孕。”
章彥成一句反問,太后無話可說,默了半晌纔想出一個反駁的理由,“你一個月去那一兩次,哪能那麼巧就懷上?”
太后居然連他的私事都知曉得一清二楚,章彥成輕哼道:“她倒是什麼話都跟您說。”
“哀家是她的婆婆,她心裏委屈,你又不哄她,當然會跟哀家說。”太后趁機開始說教,
“從前你在榮王府時就偏心徐瑾嫺,那時哀家離得遠,管不着,如今你既做了皇帝,大夥兒都住在宮裏,哀家就不得不管了,皇室以子嗣爲重,嫡子尤爲重要,你可不能再像從前那般,專寵徐瑾嫺,皇后那邊你也得去,務必儘快有個兒子,這江山的根基纔算穩固。”
章彥成最不喜歡聽的便是這些,“不是已經有景兒了嗎?母后您已有了孫兒,何必着急?”
“景兒雖好,可他終究是庶出,你身爲皇帝,當需有個嫡子纔是。”
看來瑾嫺說得對,這皇宮還沒有榮王府自在呢!一入宮,母后就管得寬了,他越是犟嘴,太后越是囉嗦,章彥成乾脆不再反駁,敷衍道:
“兒臣知道了,此事容後再說,先將景兒接回去。”
太后早前答應過,今日不好反悔,但她還是趁機提醒,“哀家如你所願,讓你將景兒接走,你答應哀家的事也得做到,可別敷衍了事。嫡子關乎國計,馬虎不得,你可別前腳答應,後腳就拋諸腦後。”